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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近中午的时候,常委会结束,虽然王永新口头应承了一些事情,但楚天齐却认为是无果而终。
从会议开始不久,好多人纷纷表示,城建虽好,可没钱也没行。其中薛涛、王永新、彭少根更是态度鲜明:搞城建可以,要钱没有。后来*经过楚天齐极力争取,尤其点出房改试点配套金、房改回购款、土地出让金后,王永新才不得不含糊的表示可以考虑,但也设置了部分前提条件。薛涛最后以“和事佬”的方式结束了会议,其实她是在会议节奏不利的情形下,及时中止了会议。
楚天齐明白,看似王永新嘴上给了答复,但钱掌在王永新和彭少根手上,对方有各种办法拖延和大打折扣。不过楚天齐早有一定心理准备,知道指不上市财政多少,但市财政也不敢一分不给。
在这次会上,虽然又被好多人“围攻”一次,虽然对方只是给了自己镜中花、水中月,但楚天齐也有收获,更加清醒的认识到了政客的丑恶嘴脸。政客不同于政治家,他们考虑的永远都是个人利益,永远都是“私”字当先。对付政客时,往往情感、公义不起作用,能制衡他们的只有利益,在以后一定要拿利益做诱饵,来钓贪心不足的饕餮。当然,好多人都是随风草,都是书记或市长的跟屁虫,因此只要有办法应对薛、王,其他人便好对付的多。
会上的另一收获,就是得到了王永新口头上的政策承诺,承诺招商引资的一些政策条件,楚天齐计划在政府相关会议上得到确认。其实他一直在思考招商引资,已经有了好几版招商方案。在他的方案中,给投资商开出了一定的优惠条件,但这些条件不是以政府“割肉”为主,而是在对方开发过程中给予更多政策便利。严格来说,他的方案对投资商整个投资过程更有利,但也容易让对方不踏实,感觉不如一开始低价拿钱更实惠。现在好多地方政府都是一开始优惠条件多多,待对方进场、投下资金后,马上就变了嘴脸,优惠措施也大打了折扣。楚天齐不想这么欺骗投资商,但他的方案反而实施难度较大,他准备再适当调整一下。
今天会议上还有一收获,就是江霞的支持。相比好多人的人云亦云、含糊不清,江霞对自己的支持非常鲜明。若不是薛涛、王永新仗着职务便利,若不是薛、王、彭在“钱”上很是一致,对方也很难完全化解江霞的“进攻”。虽然江霞自己承认不懂城建,但她却是站在成康全局考虑问题,占了一个“义”字。尤其在会议后期更是引用兄弟县市案例频频出击,显见她也是有所准备,这也是迫使薛涛“和事佬”,尽快结束会议的动因。楚天齐也更加意识到,常委会上的同盟何等重要。
虽然心中感慨颇多,但饭还是要吃的。楚天齐在自己办公室小坐后,还是到了食堂就餐。在就餐途中,遇到了几个常委,大家见面依然是有说有笑,就像刚才会上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楚天齐早已适应了这种情形,也和这些人一样,谈笑风声,完全看不出刚才还唇枪舌剑、针锋相对。
午餐结束,楚天齐回到办公室。刚进卧室,准备午休,手机却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心中一动,这可是对方第一次打来的电话,难道有什么事?带着疑惑,楚天齐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刻传出一个男声:“小楚,说话方便吗?”
楚天齐忙道:“方便,我在办公室。”
“告诉你一件事……”对方讲说了事情内容。
和对方通完电话,楚天齐心中依然很是欣喜,他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好消息。欣喜过后,他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
尽管已经躺在床上,尽管闭着眼睛,但江霞却根本睡不着。明知女人的美丽容颜离不开充足睡眠,可她就是睡不着,或是根本睡不深,尤其越是想睡反而越事与愿违。
江霞失眠的毛病,已经不是一两天了,这几年来她经常睡不好,有时甚至彻夜不眠。
在刚做记者的时候,尽管每天风吹日晒,经常吃冷饭喝凉水,但那时生活的很充实。随着时间的推移,好多同事有的当了小头目,有的做了金丝雀,还有的发了“外财”。再和昔日同事碰面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人家坐着她站着,人家吃着她看着。有的同事还不错,和她能够平等相处,但有的人却一下子变的趾高气扬,对她指手划脚。面对昔日同事的冷脸,她非常不舒服,却也无奈,谁让自己拉不下来脸,谁让自己更看重尊严呢?谁让自己的父亲只是一个犯过“错误”的“臭老九”呢?
一个个同事都飞上枝头变凤凰,而自己还是一只小山雀,江霞的思想渐渐出现了动摇:要不就退一步,向生活低头?不,不能,我要坚守,她及时给予了否定,可此时否定的语气已经不坚决了。
只到有一天,江霞照镜时,发现镜子里面那个姑娘竟然有了鱼尾纹。他的高傲一下子破碎了,她觉得自己根本不是骄傲的小山雀,应该是秃尾巴鹌鹑更贴切。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自己引以自傲的资本也没了,自己要“勇敢”一些,再“勇敢”一些。于是,她刻意打扮一番,与自己的上司的上司取得联系,要去汇报工作。那位上司的上司早就暗示过多次,早就等着这一天了,但那天却忽然矜持了好多,要她“想好了”。“哎”,轻叹一声,江霞走出屋子,去上赶门了。
有时命运总是捉弄人,就在江霞几乎是怀着“慷慨献身”之心,就在那离目的地咫尺之遥的时候,一个电话中断了她的“勇敢行为”。家里来电话,父亲病危了。“献什么身”?“变什么金凤凰”?江霞马上让出租师傅掉转车头,向公共汽车站驶去。
江霞还是回去晚了,父亲已经走了,但父亲走的时候却是含笑九泉的,因为就在他临危一刻,组织上送来了一纸文书。文书上明确注明,对他当年的认定是错误的,他并没有犯错误,是被冤枉的。
事后得知,父亲的平*反,主要是仇叔叔奔走努力的结果,仇叔叔也刚平*反时间不长,恢复工作才一年多。仇叔叔对江霞说,她的父亲是他的恩人,他要为恩人做点实事,仇叔叔还鼓励她要自强、自立、自尊。
被一个丫头片子放了“鸽子”,上司的上司恼羞成怒,含蓄的暗示变成了赤果果的威逼利诱。对方给江霞划出两条路,一条是顺从,一条是不从,没有中间第三条路。顺从即“生”,反之则“死”。
父亲的离世,仇叔叔的鼓励,让江霞又拾回了即将破碎的信念,她决定不去做那种“勇敢行为”,她选择了“死”。从那以后,她的噩运来了,短短一个月时间,那个“色迷心窍”的“老色鬼”对她一再打击。让她由单位的业务权威变成了勤杂工,抹桌子、打水是经常事,就是扫厕所也不在少数。
就在江霞决定为了理想而“死”的时候,一纸决定到了单位,她被升任电视台副台长。没想到,绝对没想到,所有人没想到,她也没想到。很快,她知道了答案,仇叔叔到了河西省,做了正厅级领导,正是分管她所在的系统。她当时纵有千言成语,但只知道喃喃着一句话:“苍天有眼”。同时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工作,对得起仇叔叔,对得起组织。
两年后,因为“业务突出”,江霞调任成康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很快,她便知道实情,这是仇叔叔再次推了自己一把,用仇叔叔的话说“是最后一次帮你”,因为仇叔叔退二线了。同时仇叔叔告诉她,在官场上没有靠山绝对寸步难行,尤其女性走官场,更是如此。
于是,江霞按仇叔叔的提示,开始寻找新的靠山,可哪那么好找?找靠山是要资本的,自己的资本是什么?尽管她也由“老顽固”变得“善解风情”,但那远远不符合一些人的想法,那些人是想从精神和肉体上征服她,可她又不愿委屈自己的良心。她特别希望找到一个真正公正无私的靠山,可事实告诉她——你太天真了。
靠山还没找到,那个蛰伏了两年的“老色鬼”又捎来了话——大门始终向你敞开着。江霞知道,自己根本没能力和对方对抗,只有靠靠山的庇护。可靠山在哪呢?
找,找,找,继续找。心里默念着“找”字,江霞终于通过楚天齐的引荐,和定野市委常委、组织部长见了一面。可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周,怎么就没一点动静呢?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给我个准信呀。
江霞急,“老色鬼”也急,刚才又打来电话,威胁她“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否则继续去扫厕所”。江霞一怒之下,关了手机。
估计“老色鬼”不会来电话了,还是打开吧,万一耽误正事呢。这样想着,江霞按下了开机键。
开机音乐刚响,就变成了“叮呤呤”的声音。江霞心中一凛:难道“老色鬼”一直在打手机?带着不安,扫了一眼手机,她的心悸变成了急速心跳,窃窃的说了声:“天齐,你找我?”
“怎么一直不开机?”手机里传来对方的声音。
江霞撒了个谎:“我……没电关机了。有事吗?”
对方声音传来:“中午的时候,程部长打来电话,对我说‘江霞同志是个好同志,是……’。”
“是吗?是吗?”江霞一下子激动的哽咽了,后面的话根本没有去听,她知道自己找到靠山了,“天齐,谢谢你!”
对方声音满是关切:“你怎么了?难道这个消息……”
“这是个好消息,我太激动了。”江霞流出了眼泪,“谢谢你,天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