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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之人回头去看,见楚天齐已经追了上来,便拼命去跑,边跑边向公路上望去。
论脚上速度,论手上功夫,楚天齐自信完全能够抓住对方。但看对方有横穿马路的打算,不禁担心起来,担心对方被车辆撞到,也担心对方因此摆脱自己。于是,在后面喊道:“赶快停下,否则我就报警,你还能跑得了?快停下。”
听到后面喊声,前面之人略微犹豫了一下,脚下也不知不觉慢了下来,然后又快速冲向斑马线。尽管他再次加速,但刚才那么一慢,已经又缩短了两人的距离。听着后面渐近的脚步声,他马上不顾一切的斜着冲向公路。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人左脚踩在便道边沿,右脚已经腾起的瞬间,忽觉脖子上一紧,一股大力拽住他前倾的身体,然后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
楚天齐右手抓着对方后背衣服,向怀里一用力,紧接着左胳膊卡上了对方的脖子。
对方刹时全身无力,脸憋的通红,求饶不已:“楚局长,轻点,轻点,憋死我了。”
“胡三,你跑啊,你就不怕汽车撞死你?”楚天齐把对方又向着便道里侧拖了拖。
被抓之人,正是多日未见的黄敬祖小舅子胡三。胡三本来就是“公鸭嗓”,现在更是哑的厉害,但仍不停的求饶:“楚局,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好啊。”楚天齐说着,把左胳膊拿开,改由双手抓着对方的肩头,“先说说,你为什么要跑?”
稍微活动了一下脖子,胡三道:“我,我那不是怕……”说到这里,他左右看了看,“楚局,人们都看着呢,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好不好?”
楚天齐四顾了一下,确实好多人看着他俩,于是道:“换个地方?去哪?”
胡三用手一指对面:“去那个饭馆怎么样?我请你吃饭。”
“饭馆就饭馆。”楚天齐说着,改由右手掐着对方手腕,左手仍抓着对方肩头,“你小子可别耍花招。”说完,推着对方走向斑马线。
胡三没有任何反抗,连连点头称“是”,很配合的从斑马线过马路。
饭馆位于火车站旁边,过马路后,楚天齐先到取票口取了预订的车票,然后两人一同走进那家饭馆,楚天齐也适时松开了胡三。
由于结构原因,饭馆里面呈狭长的条状。虽说位于火车站附近,但现在不是吃饭正点,里面的客人很少。二人直接选择东北角的一个位置,这个位置离门口远,离柜台远,而且头顶正好有一个播放音乐的小音箱,说话相对方便的多。
点过饭菜,胡三抢先付了款,楚天齐倒也没有坚持。
看着服务员已经走开,楚天齐问道:“胡三,你为什么跑?”
胡三回答:“一种本能。”
“本能?”楚天齐反问,“什么意思?”
“你是条……警察局长,我是混混,我见你当然要跑。”胡三解释了自己的本能反应。
楚天齐一笑:“不对吧,要是心里没鬼的话,你能跑?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真的是本能反应。”再次强调过后,胡三说,“去年五一假期,在省城被你逮住,你逼我承认认识赵六一事,硬说是我雇佣赵六去行刺的你。虽说我没做此事,但为了解除你的疑心,我说了自己那些天的行踪,讲了自己在乔丰年被打一案中充当中间人的事。当时我根本没意识到你这是声东击西,只想着洗掉自己雇凶杀人嫌疑,谁知反而说了你正想知道的事。
很快,乔丰年被打一案中的四名直接凶手落网,先是二驴子、三牛子,没几天又是四狗子和五骆驼。根据五骆驼的供述,警方又顺藤摸瓜,抓住了真正的雇凶老板邹彬。就这么的,这个案子告破,我当时还庆幸跑掉了。不曾想,帮我雇佣二驴子等人的阿彪忽然给我打电话,说邹彬那方怀疑有人泄密,还说我和县公安局长是老乡。那时我才知道,你就是许源县公安局长,而不是我认为的玉赤县开发区主任。
我当然矢口否认和你见过面,更不承认曾经透露过二驴子等人的藏身之所,但我却不敢在定野市待了,怕他们抓到我真正把柄而收拾我。于是,我离开河西省,到了外地,一直没敢回河西,更别说定野市范围了。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混,更难,有些时候连吃饭都成问题。这次过年更是穷的可怜,这才大着胆子想到玉赤县找黄敬祖要钱,结果还没见到他,却先遇到了你。”
“看看,我就说你心里有鬼吧。你哪是什么本能?分明就是你这个漏网之鱼怕被警方抓到,才没命的跑呢。”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下来,因为服务员已经端着托盘过来了。
待服务员走开后,胡三道:“楚局,正是我向你提供了关键消息,乔丰年被打案才顺利告破,我也算是有功人员。功劳我是万万不敢要的,但这也可以将功被过,抵消我犯的小错吧?”
楚天齐轻蔑一笑:“小错?差点出了人命,到现在乔丰年记忆都没有完全恢复,你作为重要中间人,这难道是小错?”说完,不再看对方,而是开吃起来。今天从家里出来,只是上午九点多在玉赤县吃了一碗老豆腐,到现在早饿的前心贴后心了,先吃饱才是硬道理。
正要继续辩解,见对方大吃起来,胡三便也对着桌上的食物发起了进攻。
看来今天坐的位置太对了,不但两人对话别人听不到,吃饭的声音别人照样听不见。否则,两人吃饭的动静太大,也太不雅观了。
二十多分钟后,对饭菜的进攻结束。楚天齐放下筷子,抬起头,说道:“胡三,上次让你漏网了,这次就跟我走一趟,到局里去说清楚。”
胡三脸上颜色微变:“楚局长,我听说那件事已经结案,咱们又是老乡,你就给通融通融吧。”
“通融?怎么通融?你可是此案重要嫌疑人。我做为县局局长,如果仅仅因为和你是老乡,就放过你的话,那不成执法犯法了吗?”楚天齐神色一下子变得很严肃,“这样,你跟我一同回去,就按你自首处理。在法律允许范围内,我们尽量对你从轻发落,到时法院给判个一头半年就行了,顶多不超过两年。怎么样?”
胡三的脸上顿时一副苦瓜色:“楚局长,那里边可不是人去的地方,度日如年呀,你还是饶了我吧。”
“凭什么?少废话。”说着,楚天齐就去抓对方的胳膊。
“等等,等等。”胡三急忙一躲,“我要是再立功的话,能不能免去牢狱之灾?”
“立功?”反问过后,楚天齐便不再说话。
见对方没有给自己承诺,但暂时没有抓自己。胡三又迟楞了一下,四外看了看,然后把头瞅过来,几乎贴着对方耳朵,低声说了起来。他的声音足够低,低的如果不仔细听,根本都听不到。
过了一会儿,胡三停下来,坐直了身体,又说:“楚局,我这算是立功吗?”
楚天齐没有回答对方的问话,而是忽然一捂肚子,脸上一副痛苦表情:“吃的不合适,肚子不舒服。”说着站了起来,走向洗手间。走出几步,又回头道,“好好跟我看着东西,不许偷跑。”说完,快步走进了洗手间。
大约十分钟后,楚天齐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饭馆东北角那个位置哪有胡三?只有那个装东西的大包还静静的放在桌上。楚天齐走过去,打开大包看了一眼,又拉上拉链,提在手上,走出了饭馆。
……
晚上七点,楚天齐坐上了通往许源县的火车,还是卧铺的下铺。
躺在铺位上,楚天齐想着事情。
从腊月二十七回家,到今天已经将近两周了。在这段时间,楚天齐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过问单位的事。万幸的是,在这两周内,局里和许源县都没有发生意外,一直太平无事,但他每天都不无担心。
回家这些天,楚天齐感受最多的就是浓浓的亲情。亲情未必需要表达,但我们每个人却能深切的感受到。
过年的年味越来越淡了,这主要缘于现在人民生活水平和各方面提高的太多,以前过年才能享受到的物质和文化,在现在日常中就经常可以享受到。缺者为贵的年代,越来越远了。
刚刚过去的一年,每天都为工作忙碌着,经常还有好多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有时确实也很累。因此,大脑中想的最多的是工作,其它的事情就考虑的很少,根本就没那个时间,好多时候也没那个心情。就是对宁俊琦的思念,也大部分都是默默的放在心中。
过年这些天,暂时放下了工作,楚天齐在喝过小酒之余,忍不住想起了那个藏在心中的人儿。
想念,也仅能是想念。为了和李卫民的约定,楚天齐没有和宁俊琦通话,估计即使通话,宁俊琦也不会接听,因为她也要遵守这个约定。不能通话,那就更不敢奢望见面了。今天,上天却创造了一次绝秒的见面机会,但也仅仅是一次机会,一次很快就被军车车队破坏的机会。
然而,虽然没有见到自己的恋人,但却因为那段追踪而与胡三相遇,听胡三讲了一些对自己也许有用的东西。可能今天看到宁俊琦的身影,就是为了引出与胡三的见面吧,这似乎是冥冥中已经安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