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胖子

回到家中已经下午时分，两人匆匆淋了个温水澡，就坐在沙发上清点了一下丧事上所讨要来的辛苦费，将近两万。石一坚让胖子先把钱拿去档口，自己则去银行再取些钱，毕竟也有两个月没给他们两开工资了，创业艰难，也幸亏有凡叔和胖子共同肝胆相照。他将银行卡往提款机上一查，20万零8毛3，我的乖乖，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钱的石一坚，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没人，他才稍稍放心，立刻又取了最高限额的两万，神色匆忙地小跑到档口。

胖子见店里一次就赚了这么多钱，精神亢奋，完全没有中午时候昏昏欲睡的样子，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提着一个蓝色购物袋，从出租屋踩着拖鞋屁颠屁颠地小跑走到了店铺。不一会儿，见石一坚也回来了，他们立刻像苍蝇见着屎似的，都围拢了过来。石一坚当然明白他们这是在干嘛，他伸手拿过胖子的购物袋，将厚厚的一沓钱交给凡叔，对着他说道：“凡叔，这里两万，是您几个月的工钱和奖金。”凡叔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的钱，笑呵呵的一脸喜悦地接过手中。

看着眉开眼笑的胖子，石一坚从购物袋中点出三千，对着他说：“呐，三千，这是你两个月的工资，足够你看好几次妇科病了。”胖子无奈地接过手中数了数，然后一脸苦瓜相地望着石一坚，说道：“老叔，就不能给点辛苦费吗，这点钱吃个宵夜，去趟沐足桑拿就没有了。”

“你可别嫌少，这是你老娘芳姐特意嘱咐过的，每个月只能给你发一千五，多余的一律上报，有什么意见你找她去理论。”说着，石一坚嘿嘿一笑，一把抢过胖子手中的钱，笑道：“逗你的，呐，拿好喽，这是你的奖金，可别告诉芳姐，不然下次就没有了。”说罢，就把蓝色购物袋交到了胖子手中。

胖子的表情瞬间由阴转晴，手舞足蹈，大声说道：“今晚宵夜桑拿走起，我请客！”

石一坚打了个哈欠，说：“我就算了，忙了一个通宵，太累了。”说着，他将钱锁进柜子之后，就出了大门，准备回去补一下睡眠。

凡叔看着双眼熬成通红的胖子，讪笑道：“再不去睡觉的话，你可能要成为从人类进化到熊猫的第一人了。”说着，也不理一旁的胖子，拿起鸡毛掸子，轻轻拂扫起掉落在风水摆件中的灰尘。

第二天一早来到店铺，神清气爽的石一坚冲上一壶碧螺春，手中拿着一个大包子，来到电脑前，开始浏览着网页上的灵异论坛上各大网友上传的灵异事件，虽然网上大量充斥着为流量而乱编的造假灵异事件，但是在这些海量的灵异事件中，也不乏有那么一两件是真人真事，他就是要从中发现商机。现在是互联网时代，网络传播四通八达，而且还能非常迅速的传到每一个地方，只要在网上宣传一下，办几单大买卖，打响口碑知名度，那生意就会源源不断地自动上门。

正当石一坚浏览着灵异论坛贴吧时，一声高亢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石一坚的思绪，他抬头一看，原来是胖子的老娘芳姐来了，石一坚站起身来招呼芳姐坐到沙发上，胖子也从隔壁的柜台挪了过来，对着他老娘说：“姐，您怎么过来也不事先打个电话？”

芳姐接过石一坚手中的茶，喝了一口后，说道：“我能不来吗，每次打电话给你去相亲，都推三阻四的，不是我说你，都老大不小的人了，也该找个媳妇了，整天吊儿郎当的，还要我整天为你操心……”

石一坚听着芳姐一开口就唠叨个不停，他看向身旁一脸无奈的胖子，嘿嘿一笑，连忙找了个借口走开。说起这两母子跟石一坚还有点渊源，大概在两个多月前，年关将至，买风水摆件、道家神像和安宅看风水的人比平日多了不少。这一天下午，石一坚招呼凡叔关门去逛逛超市，准备买点好的烟酒给家里长辈孝敬孝敬，忽然，一名五十来岁的妇女冲进来，她拉着凡叔的衣服啼哭着央求他出手救救她的儿子。一番好言安慰之后，这妇女神情才慢慢平静了下来，石一坚倒上热茶，请她坐上后，这妇女才喋喋不休地说起前因后果。

妇女名叫芳姐，是清远人，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年仅十七岁的芳姐早早地跟着亲戚来到了深圳打工，在这里认识了做走私生意的港商王富贵，一个年轻貌美，一个阔绰多金，一个爱慕虚荣，一个出手大方。这日子一长，两人很快就有了共度春宵时候的赠品。

芳姐借着儿子成功上位，逼走正室，跟着她的40多岁的丈夫在两地做起了走私生意。凭借着对内地环境的熟悉和丈夫的关系，经过几年时间，芳姐的买卖是越做越大，胖子从小就受到家中环境的熏陶，十多岁就开始出来行走江湖了。

只是好景不长，这些挂狗头卖羊肉的行当很快就执法严明的队伍逐个查封，走投无路之下，身为王家正主的王富贵一力承担罪责，其儿子和老婆芳姐为了避免连累，被迫搬到了内地的一个城中村居住。

安稳了好些年的胖子没想到祸从口出，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凌晨，胖子在烧烤摊上跟两位兄弟喝的正嗨，忽然邻桌坐了几位打扮妖艳的年轻女子，虽然个个姿色不俗，但是满口污言碎语，尽是低俗的口头禅。已经很久没有闻过女人香的王大官人，看着这些放荡不羁的妹子，雄性荷尔蒙隐隐躁动，对着邻桌的妹子嘻哈调戏，口中尽是些不堪入耳的低俗笑话。

正当胖子对着一名看起来姿色出众的妹子继续深讨良辰美景是否共度之时，篮球大的的脑袋忽然挨了一劈。胖子哎呦一声，扭头看向后面，只见一个黄毛小子站在身后，双眼充满挑衅地怒对着他。胖子顿时就青筋暴起，他二话不说，一手甩开凳子，双脚一立，一米八个子的他，生得脸阔额宽头染红毛，膀大腰圆胸有纹身，瞪着双眼就冲着眼前这个瘦黄毛回手就给了两个响亮的巴掌，把这杀马特瘦黄毛拍得眼冒金星，踉跄后退几步。

瘦黄毛摸着火辣辣的老脸，看着眼前这高他两头的高大个一脸凶相地瞪着自己，心里充满惊惧，后悔自己太冲动，原先只想先拿个彩头，等大队人马赶到的时候好吹嘘一番。不过眼前有一群正在观战的众多妹子，为了不丢面子，黄毛咬了咬牙，拾起地上的一个啤酒瓶，破口大骂：“死肥猪，敢调戏老子的女人，看我不打死你。”说话的同时，挥起啤酒皮就往胖子脸上砸去。

胖子这种场面以前见多了，他冷哼一声，抬手就抓住了黄毛的手，然后飞起一脚，正中黄毛裤裆，只听哎呦一声，啤酒瓶落地，黄毛直接就蜷缩着肚子，眼含泪花，躺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胖子轻蔑一笑：“敢跟你爷爷抬杠，活腻了吧。下次再多管闲事，别怪胖爷我将你那玩意直接报废，赶紧滚吧。”说完之后，还不忘对着一旁看戏的妹子暗送秋波。

就在三人起身准备离开之时，十米开外，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几人回头一看，只见马路对面五六个杀马特打扮的混混，抄着棍棒，正朝他们这边火速赶来。三人一看形势不对，立马吓出一身虚汗，这要是放在没喝醉酒之前，胖子压根不怕这几个小混混，但是现在他已经脚步浮浮，刚才在教训黄毛的时候，动作太大，胃里一阵难受，已经有种头重脚轻的眩晕感，不过现场妹子太多，他只好强忍胸中闷气，没有当场吐出来罢了。

胖子看了眼前这两个已经吓得脸色煞白的酒肉兄弟，知道两人跟他一样，已经喝多了，他手一招，当机立断，先跑为妙。可是还没跑几步，胖子庞大的身躯就已经受不了了，他哇的一声，酒肉残渣瞬间从喉咙狂泻而出，刚才还在吹嘘义字当头，两翼插刀的哥俩，老早就跑得没影了。

眨眼功夫，胖子已经被这群小混混给围上了，刚才被胖子狠狠修理的黄毛飞起一脚，揣在胖子的大腿上，大声怒骂道：“刚才不是很拽吗，现在怎么不吭声了？”说罢，他立马招呼身边的小混混一起实行围殴战术。“看我不打死你，让你拽，让你拽……”黄毛操起一根铁棒，一边说着狠话，一边抡起铁棒就往胖子身上招呼。

胖子虽然单兵能力强悍，但是雄狮也架不住一拥而上的鬣狗，无奈只能抱头弯膝，护住要害，任由这帮社会人渣蹂躏。衣服早已乌漆破烂的胖子，被踢得浑身瘀黑青肿，加上酒气入脑，很快就开始意识模糊，不省人事了。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一位小太妹心存不忍，赶紧大喊道：“这家伙没动静了，你们这群王八蛋是不是要闹出人命才安心。”

杀马特混混们一见事情闹大，众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最后哗的一声，一哄而散。被救护车送到医院的胖子躺在了重症病房整月有余，一直昏迷不醒，直到芳姐拖欠了几天的高额的医疗费后，医生给出了她最明确的答案：由于病人脑部组织受创，加上酒精上脑，很可能伤到了脑中枢神经，我们医疗设备有限，建议转院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