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危机

方岩和阿利亚特在芬尼姑妈的邀请下，围着圆桌坐下。

桌上摆满精致的茶具和点心，微风轻拂，湖边的风景显得宁静而优雅。

四个人寒暄了几句，阿利亚特扭头望向四周问道：“拉希德呢？我那位老友怎么不在这里？”

伊莎贝拉无奈的笑了笑，“自从我们回到家族庄园后，拉希德老师几乎没怎么休息过，一直在处理家族事务，现在族里有一些传闻，家族长辈们正在讨论，是否继续让我掌管边缘星区的产业，老师对这样的传闻即愤怒，又无可奈何。”

闻言，方岩不禁皱眉。

芬妮姑妈也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且带有一丝疲惫，“其实，这件事并不是传闻，家族管委会的确收到成员投诉，吉隆集团边缘星区分部最近两年的经营状况不佳，要求更换新的管理者。”

“众所周知，边缘星区从来都不是什么理想的经营地，那里资源匮乏，环境混乱，星际贸易路线不稳定，黑市和走私横行。”

“就算不是伊莎贝拉，家族中的任何人接手边缘星区的产业，都不可能有太好的业绩，毕竟那片区域实在太遥远太贫瘠了，没有足够的资源支持，任何人都无法在那里做出业绩。”

“以往，边缘星区即便动荡，也至少营业额还能保持稳定。”

“但二十年前那场全银河瞩目的智脑事件，从根本上动摇了联盟基础，工程师和科学家们变的不再信任联盟，不仅大批顶级学者归隐星河，连拉希德这样正直壮年的中坚学者，也退出学术圈，转而成为伊莎贝拉的教师和私人顾问。”

“有拉希德先生加盟，对于伊莎贝拉，对于整个吉隆家族来说，当然是一种幸运，但对联盟以及银河系学术界，却是一种巨大的损失。”

讲到这里，芬妮姑妈望向一直保持沉默的阿利亚特，“阿利亚特先生，据我所知，您也离开了学术界，转而去经营一家名为空间动力的知识社区呢。”

阿利亚特苦笑着点了点头，“您说的没错，智脑事件造成的影响，绝不仅仅是大批科学家和工程师们出走，而是学术界和政界彻底分裂，彼此不再信任，甚至相互提防。”

“从银河系历史的角度来看，所有强大势力灭亡，无一例外都是从内耗开始，现在的联盟面临三大矛盾，首先是四大强国之间的纷争，然后是权利机构和学界的纷争，最后是由于内耗严重，联盟对于麾下成员，特别是边缘和灰暗两大星区的控制力迅速减弱。”

“记得在我小时候，只知道边缘和灰暗星区贫瘠落后，却从未听说过那里有数不清的海盗和叛军，这一切都是联盟对银河外围控制力减弱造成的。”

“从这点来说，您讲的一点也没错，今时不同往日，伊莎贝拉小姐有拉希德这样高明的老师辅佐，尚且无法将边缘星区的业绩提上来，换了其他人，只怕会更糟。”

“说句外人不该说的话，我想，伊莎贝拉小姐如今遇到的困难，恐怕不是业绩问题，而是吉隆家族内部的问题。”

芬妮姑妈先是表现出一种抵触情绪，似乎并不愿意对外人谈起自己家族内部的权力斗争，但忽然间她剧烈的咳嗽，声音撕心裂肺，似乎她病的十分严重，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

芬妮姑妈大口喘着粗气，喝了两口伊莎贝拉递来的热水，情绪变的有些忧伤。

“如果我能年轻十岁就好了。”芬妮姑妈淡淡说道：“那样不可能有人敢打伊莎贝拉的主意，任何人，哪怕是我的兄弟姐妹，如果他们敢这样做，我都会豪不留情将他们撕碎。”

“然而我已经太老了，成了一个没用的老太婆。”

芬妮姑妈眼眶渐渐红润，爱抚着伊莎贝拉的秀发说道：“我在这个世界上没什么可留恋的，唯一放不下就是这个小侄女，她还那么小，父母又早早离她而去，要是有一天连我也走了，小贝贝可怎么办呢。”

“姑妈，您一定会恢复健康的。”伊莎贝拉抽泣，将脸颊深深埋在芬妮姑妈怀中。

……

回到酒店房间后，方岩感到有些疲倦，于是洗过澡后便在床上躺了下来。

可尽管身体疲惫，方岩脑海中的思绪却如潮水般翻涌，不断涌现出白天发生的一幕幕场景，伊莎贝拉无奈的笑容，芬妮姑妈对家族的失望，还有庄园里隐隐紧张的气氛，都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阿利亚特给方岩讲过芬妮姑妈年轻时的彪悍事迹，这个曾在吉隆家族内部拔得头筹的女人，如今却坐在悬浮轮椅上，身体已经老去，不再像过去那样，能够为伊莎贝拉遮风挡雨。

方岩很清楚，如果芬妮姑妈不在了，伊莎贝拉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她能撑得住吗？“方岩心想。

他为伊莎贝拉感到担忧，很想为伊莎贝拉做些什么，帮她减轻一点点压力，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可在吉隆家族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既没有背景，也没有权力，又能做什么呢？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方岩心绪纷乱。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脑海中灵光乍现，想到一个或许能够帮助伊莎贝拉的方法。

方岩猛地从床上坐起，脑海中飞速运转着细节和各种可能性。

尽管结果完全未知，但这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

想到这里，方岩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芬妮夫人，很抱歉这么晚还找您。”面对视频中出现的老者，方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