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成成……”车辆停在城中村的街道外围,时曼拿着卷宗一边走一边对着身旁的卫光说道:“卫先生,这个谷成成是三天前死的,他父母只是普通的打工族。季店长让我们去一一寻访死者家属,究竟是想通过这一行动了解什么呢?”关于季礼的安排,显然是将本次任务十名店员划分成了两部分。
季、梅、薛三人去直面鬼物;剩余七人去了解案情,从两个方向走是没问题的。
可经过先前的谈论,时曼认为死者的规律应该出自宗教,而实地走访的意义并不大。
卫光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认真与严肃,他没有去看卷宗却直接带领众人朝着前面胡同拐了进去,同时说道:“一会儿你就明白了。”时曼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听此话好像是卫光与季礼之间达成了某种她不了解的共识。
这让她心里颇不是滋味,有什么事是不能展开说的……谷成成家,是一个守在街边的小平房,时值夜晚能够隐约看到屋内正闪动着昏黄的灯光。
卫光轻轻敲响了不锈钢的铁门,清脆的敲击声显得街道有些寂静,这个时间大街上却并没有多少行人。
房门开启后,温暖又昏暗的灯光投射到卫光的脸上,也照亮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背后,棚顶的灯泡让卫光颇感不适。
“请问,是谷立吗?”中年男人看起来是一个朴实的汉子,对突然到访的几人有些拘谨,沉默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时曼趁机朝屋内望去,这个小平房空间非常狭小,甚至可以说是没有立足的地方。
一铺老坑挨着炉子,一张小床把守墙角,真正可以站人的地方也就几平米。
谷立堵在门口,却不见房间内的女主人,当然也不可能再有谷成成。一眼望到头的空间,别说时曼,就是卫光看了也觉得逼仄和压抑。
卫光从口袋中亮出了警官证,说明了身份后,示意想进去坐坐。谷立自然是无不可,当即让出了位置,引众人进屋。
等进了屋子,这七名店员加谷立整整八个人,就把这十几平米的小屋显的是异常狭小。
李大红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墙角那张小床,谷成成死后这张床上摆放的全是一些废品,属于学生的东西竟是一点没留下。
袁宽双手抱肩,背靠房门且一只脚抵在门板,保持了高度警惕。在这种狭小的空间,一旦有警那对于店员们而言简直是毁灭性的,所以他必须保证自己拥有随时破门的机会。
屋子简陋,谷立放下了炕上的小木桌,象征式地倒了两杯水放在上面,坐在炕头看着卫光问道:“卫警官,请问是我儿子的事有什么进展吗?”卫光一直在观察着谷立的表情,他发现对方说这话时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有些进展,但还是想向你再了解点情况。”对话间,第四分店的那个瘦小女人忽然碰了碰时曼的手肘,低声说道:“小曼,我有点不舒服。”时曼脸色猛地一变,赶紧压低声音问道:“孔瑶,你怎么了?”名叫孔瑶的女人,揉了揉鼻子,神色模糊地说道:“我说不清楚,但我有些鼻塞,好像一进这个屋子我鼻炎就复发了一样。”孔瑶此话,可重视也可不重视。
但时曼被季礼等人先前说的有些心慌,尤其是孔瑶一进门就发生不适,更让她产生了焦虑,在沉思一阵后说道:“李女士、胡小姐,你们先带着孔瑶去门外等待吧,不叫你们别进来。”房邵之死历历在目,她担心孔瑶的不适正是凶手使得手段,为避免殃及自身,所以还是将其隔开较好。
李大红与胡暖暖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她们也觉得这个屋子里的气氛太过压抑,于是三人就此离场。
七人去了三位,屋子却还是显得窄小。卫光与谷立的谈话也进行了近十分钟,所提及的无非是谷成成的个人情况,重点是在其死后是否发现了丢失了什么东西。
谷立的回答都还算正式,只不过语气中夹杂着一种十分令人不适的情绪——平淡。
说起儿子的惨死,他似乎并没有太多伤感,一板一眼的答复好像是在说旁人。
听了许久之后,卫光最终还是没能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而谷立的答案,令人唏嘘。
这是一个十分矛盾和现实的问题,如果两个成年人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何况还要再养一个孩子?
在谷立的思维里,他觉得人的一生从投胎那一刻就定型。谷成成的早死,在他看来反而算是尽早地脱离苦海,免了和他们一起吃苦。
当然,谷立说这些话时更多的是对自身人生的不满,反而不是对谷成成之死的自我安慰。
对于这么一位父亲,卫光已是无话可说,且有用的信息也没有得到多少。
他转动着炕桌上的水杯,凝视着里面的凉白开,同时在思考下一个话术。
但当他的意识逐渐出神时,他忽然抽回手,神色一变。
“这水怎么突然这么烫?”卫光狐疑地轻轻触碰了一下水杯,这里面的凉白开不仅不烫,甚至还有些冰冷刺骨。
然而当他抬起大拇指时,却清晰地看到了指肚上出现了一个新鲜的水泡……他倒吸一口凉气,看向了对面的谷立。
棚顶的白炽灯晃了一下,光影晃动间,他看到了谷立身后正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孩,手中攥着一把短刀,恶狠狠地盯着谷立。
那男孩胸前、腹腔完全被剖开,鲜血流的满地,都洒在了谷立的肩头,可他却毫无反应,一脸惊诧地看着卫光。
这男孩的脸上被愤怒与憎恨挤满,五官都在扭曲着,可卫光认识这张脸,他在卷宗上看过,正是谷成成。
男孩高高地举起手中短刀,对准了毫不知情的谷立,丝毫没有停顿直接手起刀落!
“砰!”刀身是否插进谷立的脖子,卫光没有亲眼见到,他甚至没时间去想为什么谷成成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他面前的两个水杯突然炸裂,一块破碎的玻璃插进了他的额头,另一块碎片崩碎了棚顶的白炽灯。
逼仄的房间,一瞬间陷入了完全的黑暗,可门外却响起了来自孔瑶的惨叫。
接着,就是李大红惊恐地拍门声:“孔瑶…孔瑶她的身体融化了,是水!她是水!”慌乱与恐怖,在一内一外的剧变中增添了戏码,卫光捂着额头的伤口,对着时曼急忙喊道:“水生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