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旋在无脸鬼前方的人形头颅,一样拥有着无法辨认的五官。
那只是一颗由无数根发丝组成的人头之物,但在漂浮在空中时却像是拥有了某种意志一般。
最起码,季礼能够感觉到这个东西正在盯着自己,以一种根本无法看到的目光。
史大路面部变得狰狞起来,他那脱落了大半的头顶,出现了一条条血筋,像是一条条丑恶又危险的蜈蚣。
全部的丑恶,都让他变得更加歇斯底里。
但他的脸上却还挂着一丝残忍至极的笑意,他和那头颅一样紧紧地盯着季礼。
“你想置身事外?你放出无脸鬼,那你就跟它一起走吧!”
史大路吃掉的细长之物,是一根手指。
不得不说,他身上的罪物大多与人类组织息息相关,这一切都源自于他的三样罪物全都脱胎于一个死人。
史大路的头发罪物,是那死人的头发。
史大路吃掉的指头罪物,是那死人的手指。
史大路头顶的遮阳帽,是那死人头戴之物。
……
他只有这三样罪物,但同样的这三样罪物却都极为特别,它们每一种都是独立的罪物。
但三者相互之间却又可以排列组合,例如指头和头发组合在一起使用,就会召唤出一颗人头。
这颗头颅,一样也是那死人的头颅。
这颗头的视线呈现虚无,却拥有着一种极为可怕的灵异之力。
那就是,传送!
这种跨越了空间的强大能力,用在鬼物身上效果斐然,而用在活人的身上则是令人发指。
自然而然,它的代价一样无比可怕。
三样罪物都有一个同样的副作用,单样罪物用一次就会尸化一步,当达到某个程度后,史大路将会成为一具新的、满是罪物的特殊尸体。
而组合使用时,就不单单是尸化那么简单,还需要献祭一条人命。
眼前的这颗头颅,那无形的目光承载着传送的可怕能力,它可以将无脸鬼传走,同样的它也必须要带走另一个活人。
史大路脸上挂着阴邪的笑容,不怀好意地将目光看向了季礼。
很明显,季礼就是他选择的献祭之人。
他没有夸口,实际上以这种特别而又强大的罪物,他的的确确有指认谁死的能力。
不过,显然史大路不了解季礼。
季礼感受到风起云涌,长发被黑暗处的风吹散开来,又吹开了烟缕。
他将烟头丢在了地上,轻轻抬脚踩灭,而后将手伸向鞋底,从那里拽出了一根发丝。
“你想以这种方式杀我?”
史大路已经不耐,他赶紧调动着头颅,旋转到了季礼所在的方位,随后闭门嘴唇轻动,不知念叨了一句什么。
随后满面惊喜地睁开眼,他希望着眼前的无脸鬼连同那该死的季礼彻底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在他的想法里,季礼是应该消失的,他消失之后会被无脸鬼独杀,而血红之棺却会遗落,并且落在他的手里。
然而,仅仅是一个闭目的过程,他再一睁眼却发现头颅动也未动,无脸鬼动也未动。
而季礼,竟然也还在对面,正一脸鄙夷地盯着他。
“怎么……怎么可能!”史大路一瞬间以为自己的罪物失灵,但他摸了一把头顶的血筋。
这种副作用的出现,意味着他的罪物绝对没有失灵,但为什么季礼却还好好地站在他的对面?!
季礼没有说话,反手伸向了背后的绳套,微微一动血红棺椁落地,砸在了脚旁。
谷緎他一边将血红之棺平放在地上,一边对着史大路说道:
“没有人可以对我使用罪物,谁都不行。”
季礼的做派有些奇怪,但史大路一时间管不了那么多,他眼神中又一次喷涌出憎恨之火。
“你以为不用罪物,我就杀不了你?
杜喜月,将荧光罩收回来,封隔我们二人,让无脸鬼去调头袭击第七分店!”
杜喜月的荧光罩罪物,此刻仍然在判官大殿右侧,还在帮忙李氏叔侄夺取路引。
史大路的这句话,让她有了一丝犹豫,第一时间并没有行动。
说实在话,史大路可以和李从戎翻脸,但她杜喜月不行,她没有这个本钱,需要依靠强大者。
而李从戎加上李观棋,显然是一个比史大路更好的依靠者,虽然李从戎恶意显露,但杜喜月还不想将一切闹得毫无转机。
更何况,就算史大路打赢了季礼,解决了无脸鬼,可路引还在李氏叔侄手里。
“你为什么还不去!”
史大路等了许久却没有等到回信,于是厉声转头逼问。
杜喜月看着史大路那早没了粗狂刚毅的面容,此刻满是狰狞与丑恶,不由得往后倒退了半步,正要说话。
而季礼的声音却率先一步响了起来。
“你们不能动荧光罩。”
“你凭什么?”
“就凭我手里有孟婆,可以拉你们所有人一起死。”
季礼的声音很轻,但足够回荡在所有人心中,他依靠着血色棺椁,一只手按在了棺盖之上,还轻轻敲了敲。
史大路脸上的震怒一怔,随后就是深深的憋愤,不甘而又毫无办法。
他险些忘记了。
季礼是一个没有罪物的店长,但他善于借势,也惯用头脑。
你史大路有三种罪物,杀人不用刀,实力强悍,但都没用。
因为你想死还是想活,并不取决于你,而是在我季礼手中的这口棺材上!
所有人都忘记了,自从忘川河畔之后。
季礼的手中拥有着一个可以决定全体执行店员生死的鬼物。
孟婆的强大,已经不是区区无脸鬼可以比拟的。
史大路可以处理无脸鬼, 但绝对无法处理孟婆。
就算是现在李从戎、李观棋……所有人一起出手只怕都再也无法将其封印在棺材里。
一旦季礼鱼死网破,释放出孟婆,那么所有人都要一起殉葬。
史大路的脸色已经因为过于憋愤而变得铁青,头顶的血筋越发浓郁,他几乎是咬着牙哼出了几个字:
“那你想怎样?”
季礼一直表现得很低调,低调到所有人忘记了他其实才是能够主宰一切之人。
现在,他不再隐藏时,同样的所有人也都将任由其摆布。
季礼缓缓地将目光落向了最前方的身影。
那个已经因“孟婆”二字,重新将视线聚焦于此处的李店长。
他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狡黠的笑容,声音很轻,却透着无法拒绝的强硬。
“你不是能让活人消失吗?那为什么一定是我季礼,而不是李从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