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果然阴气极重。”秦昼放眼望去,微弱的光线下,他可以看到前方乱石四处,坟堆杂草众生,他上前走了一步,忽而又停了下来,微微蹙眉道:“好似有人来过。”
袂央听罢,同是一奇,“秦师兄,你说什么时候有人来过,指的可是今夜?”
秦昼回过头来,颔首道:“正是,前方似乎有人。”
袂央这时变得更为警惕起来,她很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也在这个时候会踏入雪晚村?袂央疑惑重重之时,耳畔响起了秦昼的话语,“小师妹,我们过去瞧瞧吧,可要小心。”
袂央嗯了一声,与秦昼并肩而行,两人踩在乱石四处的地面上,阴风阵阵,呼呼作响,坟地上的杂草随风摇摆,摸样宛如鬼魅。
看到这些场景,袂央不禁打了一个寒噤,皱着眉头看着前方,漆黑一片,却也看不到什么人。
“纸钱?”秦昼停驻了下来,突然说了这两个字。
袂央一奇,连忙低头一看,在地面上真的铺洒着无数的纸钱,袂央轻然蹲了下去,拿起一枚纸钱定睛一看,才发现这纸钱竟然是新的,纸钱上还有一些刚刚用的油味。
“是谁在给这些孤魂野鬼送纸钱来了?”袂央低声问了问,身侧的秦昼同是顿了下来拿着纸钱仔细揣摩。
时过须臾,只听秦昼话音缓慢地说道:“这雪晚村而今还有存活的人,这送纸钱之人定然是当年雪晚村幸存之人了。”
“如此说来,雪晚村之前可曾发生过什么浩劫不成?”袂央听秦昼那么一说,心中猜测一番之后便开口问道。
秦昼见袂央好奇地看着自己,先是点头,而后沉吟片刻,眉头依然蹙着,他慢慢地说道:“几年前,我刚到云玑派做卧底没多久,便听说这雪晚村被一场大火给烧了个精光,至于那场大火因何而起,当时的人们也没追究,只不过那个时候大家都认为,这雪晚村的村民皆无一人幸存。”
秦昼说着说着,便停顿了一下,他定定地看着手中的纸钱,又道:“然而今夜却有人来这雪晚村悼念亡灵,想来当年雪晚村还是有人活着逃了出去。”
袂央认认真真地听着,眼睛都不眨一下,听闻这雪晚村的村民当年是受火灾而死,袂央突然之间竟不是那么怀恨当日差点害了她性命的小葵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令雪晚村陷入一场大火呢?”袂央低眉沉思,嘴上低声说着。
秦昼听罢,缓缓站起身来,摇头道:“前因后果,怕是除了雪晚村自己人,都无人知道吧。”
秦昼话音一落,袂央也站了起来,正在袂央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倏然周遭狂风大起,黄沙席卷,一股莫名的杀气袭来。
“谁?”秦昼高声一喝,只听“铮”的一声剑啸,在袂央和秦昼的身前不远处,去势汹汹地飞来一道绿色剑光。
二人心中大凛,立时往后退去了半分,电光火石之间,秦昼与袂央双双抽出各自的飞剑,纷纷格挡。
一阵兵刃交接之声过去之后,那道绿色的剑影顿时往后折返了回去。
狂风止住,袂央和秦昼停在原来的位置,二人眼神交接,而下一刻,秦昼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有些惊讶又有些慌张地看向前方,大声地唤道:“你是你是小穹穹吗?”
“什么?”袂央听秦昼这么一喊,不由得睁大了双眼表示无比吃惊,“秦师兄,你方才在叫谁?”
秦昼没有转过头来,而是眉头皱作了一团,他凝视着前方,又唤了一声,“小穹穹,是你对不对?”
然而,前方没有一丝回应,袂央此刻心中大跳,若黑暗中的那人真的是倪川穹的话,袂央尚不知如何面对,分离了三年的云玑师兄,当年被逐出师门的她,眼下真不知道如何面对,袂央很是担心也很惶恐,如若今后的日子真的要与云玑派的师兄们刀剑相对的话,这于她而言,无疑是一种折磨。
“方才那把剑,明明就是九曲剑,你以为我认不出来吗?小穹穹,你现下又躲着我们做什么?”秦昼话音变得很是急促,足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变得有些激动,不过转瞬后他眼神变得有些黯然,声音变得有些哑然地说道:“就算躲,应该也是我们躲着你们才是,当年都是我的不对”
此话一出,又听“铮”的一声,那道绿色的剑光再次宛如箭矢一般地袭来,然而看见来势汹涌的那柄长剑,这一次秦昼却是没躲。
袂央见状,看到那绿色的剑尖快要刺中秦昼之时,情不自禁地失声叫道:“秦师兄!”
袂央尖锐的声音响起,那绿色的长剑忽而停驻在了空中,随即转身在空中打转之后,飘然立在了秦昼身前的不远处。
秦昼见剑的主人忽然改变了杀自己的注意,当下双目中闪烁着激动又欣喜的光芒,他抬眼看向黑暗的前方,道:“小穹穹,我不求你原谅,如若你真的想杀我,真的不用顾我们当年的师兄弟情义但此刻你却没杀我,这多多少少还是令我心中感到无比的慰藉”
只听黑暗里有一人冷冷地哼了一声,随即一道青白相间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踱步而来。
微弱的灯光之下,倪川穹的脸庞渐渐映入了袂央和秦昼的眼帘,看见三年未见的倪川穹此刻就在身前,秦昼和袂央不由得感到万分的激动。
“川师兄,真的是你吗?”袂央双肩发颤,叫出“川师兄”三字的时候,她是多么的忐忑,她心中担心这倪川穹不再应他了。
好在倪川穹走上前来,停驻之后,轻轻应了一声,“是我。”
袂央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变得有些模糊起来了,三年来对师门云玑派的复杂情感一下子全部给涌了出来,曾几何时,袂央想象过了无数与倪川穹他们重逢的场景,也曾想过如若再见的时候应该说些什么话。然而今夜见到了倪川穹,复杂情绪纠集于一身的袂央,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在旁的秦昼话音变得很是干涩,看着身前的倪川穹,表情同是复杂地道:“师弟,三年不见。”
师弟,这一次,秦昼没有唤倪川穹作“小穹穹”,而是一声很是沉重的师弟。他唤出去之时,也同方才的袂央一般,生怕倪川穹不作回应。
只不过,一切都还好,倪川穹的双眼也变得有些模糊,双目中星光点点的他不敢直视秦昼和袂央,而是别过头去,道:“二师兄,小师妹。”
倪川穹话音一落,袂央和秦昼整个人都僵直了起来,两人对望一眼,无比欣喜又无比的感动。
“川师兄,你还认我们,这真是太好不过了。”袂央有些欢喜,一时间语气变得有些毫无伦次,“三年了,这些年你过得可好,师师父他还好吗?还有大师兄和三师兄他们?”
倪川穹见袂央这么一问,往日冷漠的神色此刻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他侧过头来,只是点头冷然地道:“嗯,他们都好。”
当年曾同门,而今再见,几人终究还是觉得生疏了不少。
秦昼有些默然,有些话在心中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但始终是说不出口。
见往日开朗的秦昼此刻变得沉默不语,这一次倒是倪川穹先开了口,“二师兄,师父说了,他不怪你。”
“啊!”秦昼一声低呼,自己卧底云玑派一事一直是他心中的结,这三年来每每想起在青木苑快乐的生活,他都感到无比的内疚。然后此刻的秦昼也想表明自己的愧疚之意,没想到倪川穹倒也懂他,最先开口说出了秦昼最关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