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汪清幽池水,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轻轻涟漪随着夜风悄无声息地泛起,水中的荷花开得甚好,翠绿的荷叶安然地包裹着粉荷,空气里还隐隐泛着荷花的味道。
袂央一阵疾驰,奔到荷池旁,一时间重重地呼吸着,蹲在了地上,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
再过须臾,袂央伸出手去,撩起清水不停地清洗着自己的脸庞,意欲要让头脑变得清晰一些。
池水的清凉倾洒在脸上,淡淡的凉意传遍全身,不够,这还不够!袂央索性翻身跳入了池水中,任池水淹没了自己的全身,下一刻,她想潜入水中,希望自己的头脑一时变得空白不已,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感怀。
“小师妹,你这是做何?”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淡然的语气带着无形的急促。
袂央直觉自己整个人都变得轻了,随即便是浮了起来,待得脱离了水面之后她便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接住。
“大大师兄”袂央抬眼一看,姬夜离的冷峻的面庞便映入了她的眼帘,一时间袂央吓得脸都泛白不已。
姬夜离面无表情,轻轻将袂央放下,蹙眉道:“小师妹这是怎么了?”
袂央低下头去,瞬间不知说什么好,扭扭捏捏了半晌,才语无伦次地说道:“没没事呢,大师兄,这天气太热了。”
姬夜离挑眉,自是不信,只见袂央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便转过身去,道:“若是如此,那我适才还真是”
袂央低呼一声,走上前去,担心姬夜离多想,以为自己在洗澡云云,连忙道:“其实也不是,大师兄,我只是心中不快,便想找个清醒的地方。”不知为何,袂央却对姬夜离说出了此刻心中的所想。
那姬夜离亦是万万想不到袂央会如此交待,此刻也是感到有些好奇,沉吟片刻,本想说:“何事如此挠小师妹心神?”但此话终究还是未说出口,他不似秦昼那般会与袂央沟通,平日里除了修炼上的事,两人根本不会谈到其他的事情。
姬夜离缓缓转过身,见袂央一身湿淋,他抬起手来,凭空五指流转,只见一道光华闪过,眨眼之后,袂央身上的衣衫竟是全然干了!
袂央正要感叹姬夜离的术法绝妙,只听姬夜离轻道:“虽然天热,但一直这样湿着,亦是会着凉的。”
“大师兄,谢了。”袂央微微一怔,既而挤出了浅浅的笑靥。
姬夜离却是目光冷冷的,摇头道:“说了多少次,小师妹总喜欢将谢字挂在嘴上。”未等袂央来得及反应,姬夜离又道:“修炼上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若是其他方面困惑的,我我亦愿意效劳。”
“好。”袂央轻言轻语地吐出了一字,眼下见姬夜离在前,袂央便想起自己修炼那“啖魂摄魄”的感觉,一时间方才所积累的疑问便拥上了心头。
“大师兄,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你一番。”
姬夜离听闻袂央如此请求,眸光一闪,便问道:“小师妹所指何事?”
袂央定了定心神,模样变得认真严肃,“这世间功法千千万万,是不是修炼起来也有难易之分?若是这般,那么我可不可以认为越是难以修炼的功法,那门功法就是愈加的高绝奇妙?”
听罢,姬夜离缓缓敛眉,语气淡然,“小师妹只说对了一半,这世间越是高深的武学修炼起来便越是不易,但越是难以修炼的功法却不一定就越是高绝。”
他的视线不经意落在了袂央的脸庞上,只见袂央听得全神贯注,这番认真的神色使得姬夜离微微一愣。
姬夜离顿了须臾,募然又道:“若是有人原先先练了一门功法之后,体内的元气早已根深蒂固之时,要是再练上一门与原先功法大为不同的术法,那么此人体内的元气便会产生不适,轻者奇经八脉疼痛难抑,重者则是受此功法反噬,元气大损。”
听完姬夜离所说,袂央心中重重一沉,脸上满是惊愕,心道:“如此说来,那啖魂摄魄修炼起来之时,我的身体便产生了抵抗。那么日后再去修炼,想来对我不利。”
“原来是这样,师兄今日所言,我真真受教。”袂央嘴上说着,内心却是一阵失落,那套“啖魂摄魄”功法怎么说都是来自赶尸秘笈,无形中袂央早就将它视为自己家传之宝,而今若是不去修炼,袂央多多少少有些不舍。
不过说起家传之宝,袂央而今连自己真实的身世都不得而知,而那赶尸秘笈从她记事开始便一直陪伴在身旁,这一点袂央更不知是何缘由。
难道,曾经父母双亡之时将那赶尸秘笈藏在了袂央身上?抑或是其他的?关于身世,许久之前袂央早就在心中假设了无数种的可能性,但终究是什么都不知道,久而久之她也对自己的身世没多少兴趣了。
“大晚上的还要谈一些修炼之道,你们能不能更严肃一点?”
顺着那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笑意连连的男子倚靠在不远处的凉亭红柱上。
袂央又惊又喜,便朝那男子唤道:“秦师兄,大晚上的不睡觉怎地过来当偷听贼?”
秦昼听罢,立时站直了身子,有些不满地道:“小师妹可别污陷,我哪有偷听?”说到这里,秦昼的目光便落在了姬夜离身上,嘿嘿一笑,“大师兄也没睡呢。”
“你是找不到说的还是什么?若我睡了,眼下站在这里的又是何人?”姬夜离语气又淡又冷,令袂央有些不寒而栗,但见此刻秦昼一副被噎到了的神色,袂央又觉得好笑。
月色皎洁,晚风轻唱,姬夜离转过身去,“我先回房了。”而后,那修长的身影便是渐行渐远。
“大师兄该不会是被我说得不好意思了吧?”秦昼轻身一跃,转瞬轻落于袂央身前,他挠着后脑勺,“我觉得我也该回房了。”话音一落,他打算离开。
袂央怔了怔,拉住秦昼手臂道:“秦师兄,别走。”
秦昼不禁一奇,转头打量着袂央,见她眼神有些黯然,秦昼的神色当下也变得柔和起来,“自那日从海澜国回来,小师妹便是如此有些郁郁寡欢,莫不是有什么心结?”
袂央一惊,慌乱地看了秦昼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面对秦昼,她倒是心中要放开了许多,沉吟了片刻,袂央缓缓才说道:“秦师兄,那日鲛珠破碎,你可看见了什么?”
“这”秦昼不由得一愣,他不知袂央会突然问起这事,思忖了片刻,嘿嘿笑道:“我也不知道当时是不是我眼花了,或许那是幻象吧。”
“幻象?”袂央睁大了双眼,“不是说鲛珠知未来么?应该不会是幻象”说到这儿,眼神又变得黯淡了几分,“每个人都可以看见自己未来要发生的一些事,每个人所看见的也不一样,是这样吧秦师兄?”
秦昼眉头微蹙,看向天空的银月,顿了顿才道:“或许是这样,那日我所见,难道就是我的未来么?”秦昼的话音瞬间变得小了。
“秦师兄”袂央看向秦昼,疑惑又失意。
秦昼又是一愣,继而又嘿嘿直笑起来,道:“嘿嘿,小师妹,我看到未来很是美好哪,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秦师兄的未来果然比我的好。”袂央心中暗自感叹,无意间却瞥见秦昼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怅然和伤感。
每个人的未来,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