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的种种举措,彻底将东海整治成一个富强团结的独立王国。东海各个世家对他忠心耿耿,军中将士唯他命是从,东海的百姓,更是不知圣上,只认护国亲王。
圣上万万没想到,他将三皇子发配去东海,反而成全了他。搬起石头狠砸了自己的脚。
再过七年,在他封六皇子为太子死后,三皇子这个护国亲王便会遣门下谋士,发表檄文,声称六皇子名不正言不顺,为了皇位弑君,他要为父报仇,以正天下,直接在东海拥兵反了。他造反半年,便占据了东南诸地。
岑大郎至今仍记得,前世他与岑家、冯家坚定地站在六皇子这边,为他对付三皇子。他们苦战整整五年,依旧只是和三皇子打成势均力敌,各自占据大景半壁江山。
最后还是东海发生海啸,海浪冲垮了东海的防御工事,淹没了无数家庭,淹死了许多百姓和兵士,从内部击垮了三皇子。他们趁势而起,借着天时,快速灭掉了三皇子和他的亲卫队,把死忠他的人全部砍死,然后收回他的封地,收编了他的军队。
可就是他们收复东海后几年内,东海的百姓仍旧一心向着被朝廷杀死的三皇子。时不时就有民间义士自发组织起来,去他和三郎的府上以及宫里行刺,颇有死也要杀了他们为三皇子报仇的意思。
岑大郎如今已恢复前世所有的记忆,他想起了自己临死前那几年,几乎每隔半年,便会被东海的刺客刺杀一次。当年他觉得东海这些百姓和能人异士冥顽不灵,不服管教,恨不得将他们斩尽杀绝。
如今想起来,却觉得他们忠贞可爱,恨不能将他们变成自己人。
他既然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自然不会虚度光阴。今生,他打算先投靠三皇子这个护国亲王。随他去东海暗中吸纳助力,把前世三皇子的死忠部队,慢慢变成自己的。
在洪水泛滥的这些天里,他慢慢记起了许多事。从前他不知三皇子后面的发展。还觉得冯家为六皇子训练的那几千精兵不凡,想着把他们收为己用。
如今嘛……当然是要跟着三皇子去东海大干一场了。
当然,这会儿他已和六皇子先有了交情,不能随随便便就去投靠三皇子。且不管三皇子是否会信任重用他,六皇子和圣上若知他背着六皇子。转投三皇子门下,还不派大内侍卫灭了他。
岑大郎因洪水封路,待在这山上的日子里,细思多日,决定和景家人上演一番无间道。他打算在明年武举前,先接近六皇子和皇帝,让他们把他当自己人。
再在三皇子成为护国亲王时,和六皇子上演一场“反目成仇记”,“背叛”六皇子,伺机和三皇子搭上。随三皇子去东海,“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及时把情况反馈给圣上和六皇子。
……
不过瞬息之间,岑大郎脑中便转过这许多念头。
岑二娘虽在和赵樾说话,但一只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岑大郎和立柏,她看到岑大郎把玩着玉坠子阴阴地发呆,便知他在憋坏。多半又在想着怎么对付景家人,夺了这大景江山。
岑二娘幽幽叹口气,对岑大郎道:“大兄,你打定主意要去京城?”真的下定决心和景家人死磕到底了?
“嗯。”岑大郎缓缓点头。别有所指对岑二娘道:“二郎,你知我必须去的。”被分尸和背叛的仇,他不能不报。并且,完全觉醒前世记忆的他。也完美地继承了前世的野心。
前世没有完成的事,今生他一定把它做成!
“唉……”岑二娘重重叹了口气:“那你万事小心。”
立柏这时插嘴:“二少,你不和大少一起去京城么?”
“我不去。”岑二娘回道:“如今这边洪水泛滥,疫症肆虐,我要留在安坪镇,帮助官府控制疫情。然后重建家园。”
“二少!”立柏急了,眼里简直要喷出火来:“这里危机四伏,我不放心你留下。这次我来,就是打算带岑家上下回弘安府,或者去京城。”
“既然大少方才说了他想去京城,那我便和我的亲兵,一路护送你们去京城安顿下来。如今漠北战事暂停,我被圣上调回了京中。来这儿之前,我已写信让疏影和她的夫家去京中发展了。”
“到时我们都住在一起,不好么?你和疏影几年不见,不想念她吗?疏影可是一直惦记着你们呢。”立柏为了拉岑二娘去京城,不惜搬出了自家妹子。
眼见他心心念念的姑娘随着年岁的增长,越发光彩夺目,就是扮成男儿,窝在安坪镇这小地方,都引来安三少这个该死的傻子惦记。若是他再不看着她些,等她恢复女儿身,还不被从各处闻风而来的狂蜂浪蝶缠死。
到时,还有他什么事儿?
假如,他的姑娘开窍时,他不在她身边,她一不小心芳心另许,与别人结为连理。岂不叫他悔断肝肠!
岑二娘对于立柏的执着很是头疼,“都说了我想留在这儿。前几日父亲和我谈过了,等一下山,就叫大兄、三郎和赵樾随你去京城,我们留在这儿。这里的百姓需要我,立柏,你明白么?我不能见死不救。”
“这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医者!”立柏顿时嚷道:“哪里就非你不可了。你想救人,可以把根治疫症的药方交给官府,到时自然有人把它传授给其他大夫。多的是人来救治百姓……”
“可那些人都不是我。”岑二娘严肃道:“立柏,我意已决,你无须多言。”
“二少!这里不安全……”立柏哪里是轻易放弃的人。
“闭嘴!”岑二娘厉声喝道:“别惹我生气!”
立柏见她面色骇人,动了动嘴,背过身去生闷气,不想再看她。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说出什么气话,伤了他们之间的情分。
一直扮木头的赵樾,和岑大郎交换了一个眼神,冲着岑二娘呵呵笑道:“二郎啊,大郎和三郎去京城也就去了,可你和阿叔怎么就把我给算上了?我的娇妻幼子都在这边,我怎能抛下他们去京城?”
“如果你想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下去,自然不用去京城。”岑二娘被立柏激怒,这会儿正憋着气,喷火一般对赵樾道。
“你!”赵樾见岑二娘火气不消,拿他出气,又不敢对她如何,只得委屈地耷着脑袋斜睨岑大郎:“大郎,你说说她。怎么脾气这样坏?!我好歹也算她的兄长,居然把我当成出气筒。有气干嘛不对正主发?”
“你什么意思?!”立柏顿时炸了,捞起袖子,疾言厉色问赵樾:“想打架么?!”娘的,他也很恼火,好吧。姑娘越大,性子越别扭,和他好像也越疏远,真叫人气闷!
赵樾何曾怕过人,直接比起架势,朝立柏冲去,打算把“君子动手不动口”执行到底。
“行了。”岑大郎站起来,拉开两人:“有气出去对着金田村那帮刁民发!我有话单独和二郎说,你们都出去。”
“哼!”赵樾率先拂袖而去。
“大少,二少,我走了。”立柏双手握拳,眼睛定在岑二娘身上,说要走,脚步却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