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二娘也不知孕妇该注意些什么,她比较擅长看外伤,以及风寒等小病。便建议沈俊去药堂请一个擅长妇科的大夫过来,细细给姜氏诊治一番。顺便告诉他们一些孕期需要注意的事项,免得出错。
沈俊大笑着应了,一眨眼就跑出了屋子。
岑二娘让芍药好好照顾姜氏,她回房去取回天散了。
以沈茂的身体状况,一剂回天散药效太强,他无法全部消受。岑二娘只打算喂他一半,余下的一半被她均分成两份,分别喂到了岑大郎和赵樾肚子里。
虽然她这两个兄长皮糙肉厚,可被那么一阵重打,背后都见骨了,不喝点儿回天散补补元气,恐怕要在床上躺好几个月。闷坏他们是小事,一不小心留下病根,就是大事了。
那一小包回天散岑二娘足足配了几月,花费了许多珍贵的经年药材,一下被用去,岑二娘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惜或者舍不得。那药再珍贵,也不及沈茂的生命和她两个兄长的健康重要。
只是让岑二娘惋惜的是,岑家之前采集的珍贵老药材几乎都被她用光,岑大郎、赵樾和沈茂、林氏往后养伤,还需更多好药。另外,沈家还有两个孕妇,也需要老山参和其他药物补身……
岑二娘提笔随意一算,要是去药店买的话,至少得花去近万两银子,有些药,还不一定买得到。以如今岑家和沈家的身家,是万万承受不起的。看来只有再雇人随她进山一次了。
岑二娘放下笔,如今已是金秋,家中几个伤患要用的药,去山里大约能采回一半。还有些药,是在春季和春夏相交之时成熟的,眼下采不到。
至于这部分药,得先去药店或者药材商手上买一些,将就着用到明年开春,她再请人随她进山。把余下的药材都补充完整。
若是可以,最好什么药都多备一些。他们一家多灾多难的,家里可不能少了药材。
岑二娘想了想这会儿去山上可以采到的药材,重新铺了几张纸。蘸了松香墨,一字一划地把所需药材写下来。她连数量都批注在了药名后面,每样药材她都多加了一成的量,怕不够用。
将将写到一半,便被常砚的急叫声打断了思绪。“二少!您在里面么?”
“在。进来吧。”岑二娘放下笔,揉揉酸疼的手腕和脖子,“何事?”
“一刻钟前,赵嫂子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均安。”常砚一脸带笑,语速很快:“那小子有七斤八两重哩!可壮实!”
“真的?!太好了!”岑二娘站起来,朝门口疾步而去:“我去看看!”
“小的是专程来找您的。赵嫂子不见赵大哥,急着找他呢。”常砚跟着岑二娘奔出屋子,朝通向沈宅的内侧门走去,他边走边道:“如今赵大哥还未清醒,我们不知道该不该把他的事儿告诉赵嫂子。不说吧。怕赵嫂子不安心,说了又怕她受不住打击……”
“应该告诉她。”岑二娘道:“不告诉她,她自己定会胡思乱想。她刚产下孩子,不能忧愁多思。赵嫂子经历的事儿多,她能承受打击。再说赵大哥并无性命之忧,只是会在床上多躺些日子。对她而言,说不上是多大的打击。”
“都听您的。”
常砚又和岑二娘说了几句小婴儿的外貌,他用词极有趣儿,逗得岑二娘时不时喷笑出声。
果然如岑二娘所料,沈欢知道赵樾受伤昏迷。只是哭了哭,就撑起精神要去探望他。当然被岑二娘和沈梦拦下了。她才生了孩子,不能出屋吹风。
须臾后,沈俊和姜氏过来看小侄子。告诉沈欢赵樾的伤不碍事。沈欢知道她这兄嫂都不是会说谎的,这才安下心逗弄起孩子来。
因着这个小子的出生,让人感觉笼罩在岑家和沈家头顶上的乌云都散去了。沈欢便给孩子取了乳名叫阿熙,孩子的大名,留着等他父亲醒来再取。
小阿熙是个活泼的孩子,嗓门特大。稍有一不如意,哭起来能震破人的耳膜。不过大家都很喜欢他,尤其是沈俊夫妇和沈梦,简直拿他当心肝宝贝。
小阿熙出生的第二天清晨,林氏和沈茂便清醒了。当天傍晚,赵樾和岑大郎也陆续醒来。
赵樾醒来,知道自己有了儿子,又哭又笑的,不停地念叨着什么“老赵家有后了”,“他死了也有脸下去见祖宗了”。
因着赵樾比岑大郎早醒一个时辰,他醒来后精神状况也挺不错,岑二娘等沈俊、姜氏等人见过他后,便以他需要静养为由,把来探病的都赶了出去,她关上门问赵樾:“究竟是怎么回事?抬你们回来的那四个小兵说是周远达陷害你们,他做了什么?”
“哼!不提也罢。”赵樾不屑地哼了哼,“周远达这个改不了吃屎的中山狼。他陷害我们是太子派到军中的奸细,他让冯岐带人在我和大郎的屋子里搜出了寄给太子的密信。那信的笔迹虽与我和大郎的很像,但内容却是漏洞百出。不知靖翎先生和冯岐平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信了?”
“呵!”岑二娘冷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以靖翎先生和冯岐的谨慎多疑,做出这种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人的事儿,有什么好稀奇的。”
赵樾深有同感地点点头,顿了顿,继续道:“那小子不知从何处得知你在京中的大堂伯,近来与太子来往密切,说我们是岑家为太子选中的奸细。”
“他娘的!亏我和大郎好心将他引入军中,那小子居然这样回报我们!若不是大郎说他和我死了,六皇子定会追究,冯岐和靖翎先生都要把我们打死了!不过,我现在这样儿,离死也不远了。”
岑二娘不悦地睃了赵樾一眼:“你儿子才出生,你别把死字挂在嘴边,不吉利!”
“你说得对!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大吉大利!”赵樾侧头呸了两声,就怕他把晦气带给新鲜出炉的儿子了。
岑二娘笑:“赵大哥你倒是有两分做父亲的模样儿。”笑完,她猜道:“这次你们被陷害,多半是高家和周家联手的结果。否则周家哪来儿的能耐知晓京中朝堂的消息。”
“还有那两封笔迹以假乱真的信。周家一家子大老粗,可没法仿造。不过我大堂伯与太子走近的消息,我得去和父亲说声。你好好休息吧。等十天半月,你背后的伤基本结痂后,就可以下地了。”
“啊?!要这么久?”赵樾圆鼓双目:“我很想快些看到我儿子啊。要不,你去把他抱来我瞧瞧?”
“不行。小阿熙才出世,不能出来走动。否则被风一吹,吹出个好歹来……”
“那算了。等我好了再去看他。”赵樾情绪低落地趴在床上,身后的伤,疼得他冷汗直冒。赵樾又让岑二娘给他用些镇痛的药,不然夜间他别想睡了。
这是要痛死过去的节奏啊。
岑二娘笑着应了他,又与他闲话几句,便去见岑二爷。她与岑二爷说了大半个时辰的话,便听常砚来报,说是岑大郎已然清醒,正急着要找她和岑二爷说话。
岑二娘和岑二爷又匆匆跑到岑大郎的卧室里间,趴在他卧室外间榻上的赵樾,已经喝完止痛安眠的药,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岑大郎见到父亲和妹妹,就让常砚、杨鹏和玉墨先出去,等他们都关上门出去了,岑大郎对岑二爷和岑二娘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周远达说这只是开始,周家还有后招等着我们。父亲,二郎,这阵子你们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