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三少被安松捂住嘴,眼看岑二娘扬长而去,既不甘又愤怒。耳边听着安松、安竹两个常随的指责,一口气卡在喉咙,上不去下不得,生生把自己憋晕了。
安家几个护卫见状,大声嚷嚷着跑去找大夫了。
岑二娘在隔壁房间听着安家人大呼小叫,耳疼头晕得紧,根本没法躺下静养。她让简三爷直接把她背回客栈的房间休息,又让洪大宝去医馆给她抓药,回客栈煎熬。
客栈里的掌柜和小厮看到洪大宝拿着药包回来,殷勤地靠近他接过药,主动下去给岑二娘熬药了。那客栈的掌柜还拒绝了洪大宝赔偿的银票,他被影响了生意也毫不在意,反而一个劲地围着洪大宝拍马屁,问他怎么不见林四爷。
这会儿林四爷正在杏林医馆亲自盘问姜氏,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他对姜氏怂恿岑二娘替她和沈家复仇一事,始终耿耿于怀。
简三爷自然不会向掌柜透露林四爷的所在,他随便敷衍了那掌柜几句,心中对掌柜的前倨后恭,很是看不上眼。
原来,掌柜之所以变换态度,是因为他之前便派店里的小厮,去杏林医馆打听消息,听说了安家人对始作俑者岑二娘赔礼道歉,也不见有人跑到他的客栈闹事,心中大安。对于岑二娘、林四爷等弘威镖局的人越发恭敬。
在掌柜的眼里,揍了安家金宝贝安三少,还能反让安家人向他们道歉认错的,绝对是比安家还厉害的大人物,他必须要好好把他们供起来。
掌柜据不收银票,洪大宝也不硬塞,他把银票塞回腰间的荷包里,坐下来和掌柜侃大山。等小二熬好药端出来,他就接过药上去给岑二娘。
岑二娘喝了药,又吃了两个香菇肉包填饱肚子,躺回床上美美地睡了三个时辰。直到黄昏时分才醒来。她一醒,便听林四爷在外敲门,说是安竹前来拜访。
岑二娘换好衣衫出去开门,迎他们进来。安竹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原来他来是为了安三少的功课。
从前安竹跟着安三少与岑大郎接触过几次,听过他夸奖自己的二弟岑二郎聪慧过人,学问做得比他还好,甚得岑二爷喜爱。安竹见自家少爷掉了一块肉。还为功课的事儿愁眉不展,长吁短叹的,便主动代安三少,跑到客栈找岑二娘求助。
全因安三少伤了腰,受不得颠簸,不能骑马回镇上。须得在杏林医馆躺上五六日,等伤口结痂了,才能返回镇东,没法找岑大郎求助。而安家私学的其他老先生学问有限,给出的答案。连安三少自己都不大满意。他怕岑二爷见了,也只会摇头,对他这个学生更加失望。
安三少很是仰慕岑二爷,不想让他瞧不起自己。他想来想去,只能让岑二郎帮忙出出主意,替他答疑解惑。
可他实在拉不下脸,不好自己亲自求助于仇敌,就愁苦着一张脸,让知情识趣的安竹替他跑腿。
岑二娘坐在客房外间的桌旁,得知安竹来意后。只“喔”了一声,什么都不说,将安竹晾在一旁。她垂眸冷笑:安三少那个混账,午间差点儿掐死她。这傍晚就能腆着脸皮叫小厮来求她助他。是他蠢,以为自己是不记打的泥性脾气,随他指挥呢?还是他太自以为是,觉得所有人都该顺着他,捧着他。
她偏不如他的愿!
“安竹是吧,你回去告诉你家少爷。我年少无知,恐怕帮不了他。让他另请高明,要不就自力更生。”岑二娘挥手打断还想再说什么的安竹,让他住口。转而对林四爷道:“四叔,你帮我送客吧。我喉咙还疼,头也晕。”
林四爷拉着还要说话的安竹就走:“兄弟,你还是走吧。二郎受了重创,身子弱着呢。你说的那事儿,恐怕不行。”
“可是……”安竹看着岑二娘冷若冰霜的脸,心里直叫苦:他不把人请过去,少爷还不拿他出气啊!
“够了,你闭嘴!”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安三少一手扶着腰,一手抱着书,一拐一拐地进来了。他身后跟着安松和两个带刀护卫。
“安竹,你和安松,还有这个家伙一起退下。”安三少指着门,先让安家的随从下去,又昂首略带挑衅地对林四爷道:“林四爷,请你也退下吧。这里也没你的事儿。”
林四爷对于安三少把自己当成安家下人的颐指气使样儿,很是不忿,“三少,这里不是安家,我也不是你的下仆。请你说话放尊重些。”
“我已经够尊重你了。之前你哄骗安竹安松他们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安三少可不是白吃亏的主儿,他不耐烦地对林四爷道:“如果不想明天被一群安家护卫打出山去,你现在就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和我这位了不得的师弟说。”
“你……”林四爷指着嚣张的安三少,气得脸红脖子粗。
岑二娘温声宽慰他:“四叔,你何必与他这样的人置气!气坏了自己身子,可不划算。他有求于我,不敢拿我怎么样,你先出去。若四叔你不放心,就在门口守着,有事我自会唤你进来。”
林四爷狠瞪了安三少几眼,出去外面守门了。
他一出去,安三少和岑二娘面对面地坐着,两人谁都不说话。最终安三少被岑二娘冷冰冰的眼神瞅得浑身不自在,又不知说些什么,便放下书,绕到门口将门关上,回来抬起头,用鼻孔看岑二娘。他心说:这岑二郎也忒不识趣!默不做声是闹哪样?
安三少单手丢了张他誊写过的白纸给岑二娘,上面有六道文题,他很是理所当然地对她道:“喏!师兄我这次来,是想考校一下你的学问。看你是不是像大郎说的那般根基扎实,博学多才。二郎,你把这几道文题,解出来给我看看。也让师兄我瞧瞧,你到底有几斤几两?”
岑二娘被他拙劣的激将计和傲慢的态度气得冷笑:“呵呵,你以为你是谁?你信不信关我何事?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明明是自己要求我帮忙,却还敢在我面前摆师兄的架子!你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你算我哪门子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