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惨胜

萧二十一满目狰狞，眼中甚至盈出猩红泪水。

整个人在字字铿锵间膨胀挺拔，居然又转变成刚才那副妖怪模样。只是比之先前缺了个头颅而已！

“喂，老妖怪，有能耐你先来杀我啊！”站在萧二十一身后的雪马见势不妙，故施激将着吸引萧二十一的注意力，以防他会率先攻击重伤中的紫龙。

萧二十一血眼冰冷地盯着撑在地上的紫龙，却对雪马说道：“娘娘腔，你急着去死，我自会成全你！但是，先解决了他，再来收拾你也不迟。”

在萧二十一眼里，紫龙是杀害弟弟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那势不可挡的擎天一枪，弟弟心脏怎么会贯穿粉碎，又怎么需要选择牺牲自己来成全萧二十一的完整！

“小子，你这不是寒冰狱吗？”萧二十一怨毒地咆哮道，周身突兀地涌起一阵狂沙，将原本束缚着空间的钢丝尽数绞断，“那你就下去陪我弟弟吧！”

身形一动，豁然闪现到紫龙身后，拳头上渗出无穷黄沙，顷刻形成一个螺旋钻头，高速旋转中，钻头迅疾向紫龙脑袋刺去。

“老妖怪！你不要脸！”雪马眼看萧二十一古怪的攻击，势如破竹地冲紫龙而去，口中咒骂，速度提到极限，居然直接朝萧二十一撞去。

“噗……”

雪马的速度毋庸置疑，自然顺利拦截了萧二十一的攻势。但是撞上萧二十一的同时，原本刺向紫龙的钻头也是深深地插进雪马的腹腔，一道鲜血沿着沙质钻头流下，溅落在冰面之上，使原本白蓝的世界诡异得刺眼。

“雪马！”紫龙扭过身，眼睁睁看着雪马为救自己而被重创，却是脱力支撑着无法帮忙。

雪马嘴角浮现一抹惨笑，双手抓住萧二十一的肩膀，一头蛮撞在萧二十一的鼻梁上。

旋即，雪马咬牙一退，狠命将腹中钻头拔离，一股酸血混着肠子流淌而出。

“啊！可恶！”萧二十一鼻梁被撞得歪到一边，眼睛鼻子都是血水，惨叫一声，往后倒退数步。

完全不顾自身性命，雪马趁着自残所创造出的一瞬空隙，拉起紫龙闪至牢笼边缘，捂着肚子对紫龙附耳说道：“紫龙，一会儿我想办法将那老妖怪纠缠住，你趁机解除寒冰狱，跳水逃跑！”

紫龙却是摇了摇头，反对道：“不行！我们十二众在一起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今天，是兄弟就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雪马嘴角略微牵动，居然还能笑出来：“如果过了今天还能活着，我一定先去莲劫举报，这妖孽任务早该超出玄级标准，这点报酬可不够！”

此时，萧二十一已经进入狂暴状态，血色双眼几欲突出眼眶，皮肤却是毫无光泽，呈现出一层枯黄，两只拳头皆化为利钻，背后衣服随之轰然撕裂，三对黄色骨刺破背而出，前后不断摆动下，透射出森森寒光。

“都给我去死！”萧二十一跃至半空，到达至高点后，利钻和骨刺同时锁定雪马他们，暴烈如雷地俯冲而下！

“寒冰泯灭！”紫龙嘴里轻吐口诀。

四面冰墙刹那粉碎，冰片点缀成漫天星光，短暂地掩护住紫龙和雪马。

而他们则对视一点头，倒跃入深潭之中。

“跑？一个也别想逃！”萧二十一狰狞面孔完全扭曲，紧随紫龙们钻入水中，全身旋转的风沙隔绝潭水，裂开一条水道，快速朝着他们逼近。

雪马的伤口在游进中持续开裂，在水下带起一道惨淡血痕，脑中疯狂思考着应对之计。

但他和紫龙都是身受重创，脱力之下速度大减，须臾间便被萧二十一追上。

只见萧二十一背部的两边骨刺分别生出钩刺，狠狠从背部扎入雪马和紫龙的肩锁骨中。

“嗤……”

紫龙两人皆是挨痛，喷出一口鲜血，却立刻被混乱潭水所稀释。

“我要抽你们的筋，扒你们的皮！”萧二十一抓住两人，悬浮在深潭中，眼里释放出无尽的狂热。

忽然，骤变颓生！

萧二十一周身的风沙在他身形停滞的同时消散溶解，潭水旋即淹没他的身体。

狂笑中的萧二十一呛下一口水，脸色大变，仓促地抓着两人向水面浮去。

雪马无奈地任老妖怪拖拽，意识模糊地瞧见水中遗留的那两道淡薄血迹，忽然联想到萧二十一那两行血泪，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心中惊呼：“反噬！”

“哗……”

不容多想，三人几乎同时脱离水面。对比起来，萧二十一居然比被抓的雪马他们还要狼狈，双手利钻皆是被水化散，重新变为两个毫无血色的拳头，而体表皮肤则是仿佛泥巴吸水般扭曲变形，如果刚才再在水里多待一会儿，萧二十一就会化为一堆泥浆。

骨刺往上一挑，原本倒钩其上的雪马们被临空甩飞，越过萧二十一头顶，砸在不远处的两棵树干上，两树顿时断裂倒塌。

惨哼一声，雪马满脸血污地倒在紫龙身边。

感觉萧二十一正慢慢向他们靠近，雪马虚弱地对着在一旁痛苦翻滚的紫龙说道：“紫龙，你听好了！你使用逆鳞形态后就会全身脱力，而萧二十一所用的，则是合体后的变异力量！既然都是瞬间提升自身能量的方法，自身必遭反噬。刚才老妖怪在水中抓住我们时，周身风沙突兀消失，我们都知道沙族惧水，那明显不是他故意所为。再说他眼流血泪，应该也是反噬的前兆。我们必须再撑一会儿，等到他体内能量完全反噬，我们也许有救！”

紫龙忍着身体抽痛，听罢雪马的分析，却感觉是要撑不下去了。

“兄弟，我相信你。但看来，想要靠现在这样耗下去肯定不行了。”勉强对雪马一笑，紫龙继续说道：“接下来看见的，我只希望你帮我保密！”

后面这句话，说得雪马为之一怔！

但下一刻，紫龙身上骤然升腾起一股霸道气息，重伤之下的他居然就在气息横溢之中站起身来，对着近在咫尺的萧二十一笑道：“老妖怪，你能见识到我的真身，你也该死得瞑目了！！”

话音刚落，正午的天色突然阴沉下来，龙吟乍起，风雨欲来！

紫龙身体爆射出万道紫光，气息毫不内敛，冷酷的脸上有着无可撼动的威严。

“真龙化身！”仰天大吼。

旋即，一条四爪神龙在紫龙嘶吼中破体而出，扶摇直上。

于此同时，雷鸣宗翌雷塔内，一颗拳头大小的青色水晶球散发出微弱光芒。

一名老者盘膝而坐在水晶球前，立刻感应水晶球的异样，双目睁开，古井不波眼中闪烁着精光，激地忖道：“有龙气！”

这水晶球乃是一颗青龙龙珠，为雷鸣宗先祖所留！只要方圆三十里内有真龙现身，它便会有感应。

老者正是雷鸣宗这一代的至强所在：公孙启！想当年，先祖公孙浩然与龙一战，悟破天道，狂笑而去。而公孙启修为已到瓶颈，为求突破，他在塔中苦等战龙机会！数年过去，今日终于感应到龙气，岂能让他不为之激动！

方欲飞身前往真龙所在，老者的领域里又突兀地出现一股气息；这回，老者的身体居然被激动得无法动弹！

山中深潭边，紫龙的身影已不复存在！十里长的紫鳞神龙脚踏黑云，傲然临于半空之上，一双灯笼大眼死死盯着下方的萧二十一。

风从龙，云从虎。山风狂啸肆虐，在黑暗阴沉的天色下，吹冻人心。

萧二十一心头一凛，身体在龙威震慑下不住颤抖，现在的他与紫龙相比，简直就是老鼠见了猫！

而雪马也是第一次目睹到紫龙使出这等化身，一时间完全迷糊了。

“老妖怪，你伤我兄弟几次，我便要你悉数奉还！”紫龙大嘴张合，喷出道道黑雾，当黑雾触及山头，所有事物都是被其顷刻冻结。

萧二十一体内狂暴能量本就有点无法克制，现在受到紫龙威压，隐隐产生冲破束缚的倾向，脸如土灰：“不好，快要完全反噬了！”

本来还想杀雪马和紫龙而后快的萧二十一，此刻只剩一个念头：逃！

只见萧二十一周围风沙四起，身体瞬间化作一道黄沙，快速钻入土中。

“嗷……”

眼看萧二十一土遁，一声啸吟响彻山涧，震得潭水暴沸而起，半空中那庞大龙身腾飞而下，朝萧二十一钻入的位置狠狠撞去。

“嘶！”紫色龙鳞泛起朦胧黑气，令得周身土壤遇之则散，须臾便是追上狂乱的萧二十一。

紫龙霍然张开倾盆大口，直接将前方沙泥吞入口中，加速追向近在眼前的猎物。

“怎么会是这样？”拼命逃窜的萧二十一察觉到后方霸道的吞噬，不禁暗恨，而体内能量也已经快在强烈运功下撑破极限。

“人算不如天算！但就算是我死，也不能让你们好过！”

思忖间，萧二十一恢复本体，调转身形，往紫龙冲去，恶魔般的脸孔极度扭曲。

“弟弟，哥哥大意了！但是拼得同归于尽，我也要给你报仇！”萧二十一速度骤然提升，冲进紫龙嘴里，体内压缩的能量随之释放，面目狰狞地大笑道：“小子，一起去死吧！”

“轰……”

萧二十一在反噬下选择了自曝，而在虚弱中变回真身的紫龙也是中看不中用，顷刻间被炸得四分五裂，同归于尽！

爆炸所产生的震荡呈扇形散开，一直传到了苍鸿郡内。

雷鸣宗内，小雪正在厨房炖汤，忽然感觉身体无法站稳，花容失色：“地震了？”

忙是跑出房外。

莲花镇上，青牛和赤兔依旧在互相大闹，突然脚下传来震荡，神色微变：“二十里外，泪罗山！不好，快去看看。”

说罢，刚才还在院中内水火不容的两人一齐翻出院子。

下一刻，泪罗山上云淡风轻，天空恢复如常，飘落零星白雪！

“紫龙！”雪马感觉到地面的震荡，嚎啕着爬到钻开的洞口前，满脸污渍已分不清是血是泪！

然而，洞内没有紫龙的一丝回应。

“不不，紫龙一定没死！一定没有！”雪马努力安慰着自己，捂着还在渗血的腹部，就这么趴在洞边！

许久许久，一个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在雪马耳边响起：“娘娘腔，你居然哭了？”

雪马根本没有在乎那声音说自己是娘娘腔，循声望去，一颗散发紫色微光的龙珠缓缓朝洞外飘来，绝望的心里再次闪起火花，盯着龙珠问道：“紫龙，你真的没死？”

“和死差不了多少！”紫龙龙珠微弱地回应，“最好快点想办法带我回去找灰羊，不然就真的得去死了！”

雪马轻柔地怀揣着龙珠，忍住腹痛，竭力站起身，一瘸一瘸地朝山下走去：“紫龙，你能为兄弟去死！兄弟却不能让你那么容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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