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里静悄悄的,不知什么时候食客们已经走的一个没有了,里屋只剩下我爸和我两个人沉默不语,我没有忌讳我爸爸的表情从兜里摸出了烟自顾自的点上,使劲的吸了一口之后我闭上了眼睛。
“你小子行啊,居然敢当着我的面抽烟了。”我爸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要不要来一根?”我睁开眼睛打开烟盒向我爸比划了一下,此刻我的心里没有拿他当我爸而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那种感觉。
“算了,你十八岁了,是个大人了,你应该有自己的选择,至于你抽烟喝酒,只要你有能力你就做,现在你妈妈这个病花掉了家里这几年的积蓄不说,还背了不少的债务,现在你妈妈每个月化疗还要不少钱,我看你还是不要上学了,你怎么想?”我爸撇了一眼我手里的烟盒把家里的情况和我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爸,我不念了,在家帮你们忙。”想了许久之后我扔掉了手里的烟头纠结的做出了回答,我之所以纠结不是因为我有多热爱学习,而是放不下我的兄弟,放不下刚认识不久的苏悦,但是现实摆在眼前,我能做什么呢?
“不可以,儿子,你听妈的,虽然咱家现在有困难,但是这都是暂时的,将来都会好的,妈也会积极的治疗的,如果你不读书了妈就不在继续配合治疗了。”我妈听见我爸我俩的对话从外面撩开门脸走了进来。
“这…”看见我妈这么说我突然没了语言,我无助的看向我爸,可是他只是无力的低下了头不在说话。
“儿子,你今天才回来,咱们不说这事了,你不是放了一个多月的假吗?等到开学再说吧。”我妈看我和我爸都不在说话只好先找了个台阶下。
晚上我躺在炕上,听着老两口均匀的呼吸声我久久不能入睡,我到底要怎么办?上学?辍学?
如果我不上学了我妈就算继续治疗,那她的心情也不会好,她一直想让我做个有出息的人,如果我辍学下来做个在社会底层挣扎的人,她绝对很失望,心情对于病人来说很重要,如果乐观积极,打败病魔的几率就大很多。
如果我上学,家里的负担这么大,听我爸说的意思,我妈一个月化疗下来就要几千块,对于我这样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说这笔支出已经不小了,还要还债,那我的学费无疑又是给家里雪上加霜了,除非…除非我出去半工半读,但是就我的学习成绩想去做家教那就是个扯淡。
想的我头疼也没有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困意袭来,不知不觉的我睡着了。
“不要…放开她。”我一声怒吼喊醒了自己,原来是做梦,我又梦佐藤兰的匕首在小乔喉咙上割下去的那一幕。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子左后环顾,天色早已大亮了,屋子里只剩下我自己了,我爸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
可能是我的吼声太大了的原因,我妈从外面小跑进来紧张的看着我,“儿子,怎么了?”
“哦,没事,我爸呢?”我穿上衣服看着外面的房间空荡荡的,还没有到饭食呢。
“你爸五点就起来去市场买菜了,儿子,来尝尝妈熬得绿豆粥。”我妈端着一个粥碗放在我面前。
此时我的心疼的难受,我爸每天都这个点起来这么辛苦,老妈还一身病竟然不顾个人来帮忙,“为什么我这么没用”一种无力感让我心中填满苦涩。
“妈,一定要读书吗?我已经是大人了,我有权利选择我的生活方式。”看着我手里的绿豆粥,我真的不想他们在因为我上学的费用上再这么劳碌了。
“儿子,妈没有文化,妈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你做个有知识有素养的人,其实这也是你爸想看到的,只不过咱家现在有个砍儿,会没事的,你要给妈争气。”我妈那长满老茧的手摸在我的脸上,虽然感觉有点粗糙,但是更多的是温暖。
“行了,你大姨早上来电话了,说是想你了,一会你收拾一下去看看吧。”我妈收起粥碗转身出去的时候顺嘴说了一句。
“我不去,我要在家帮你和爸干活,你两个人忙不过来。”我摇了摇头道。
“去吧,过去呆几天回来再帮我们,你爸我两个人忙的过来。”我妈坚决的说道。
“哦。”我没有在多说话,我知道她是想把我支走做我爸的工作,这都是为了我的学业啊,“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我在心中坚定的说道,但是这句话只有我自己才听得到。
中午的时候,我上了去二龙台的汽车,看着司机还是我小时候去大姨家的那个司机,除了老了点没什么变化,县城的脚步真的赶不上大城市的节奏啊,连人都没换。我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看着道路两旁田地里长满了玉米林,我心中一阵感叹。
随着乘务员的提示我下了车走进了二龙台村,村口的老槐树还是那么坚挺,一条泥泞的土路上面满是水坑,看来这是刚下过雨不久,绕着水坑,踩着石块我一蹦一跳的向着小哥家走去。
“小哥,小哥。”我到了他家门口喊了几声没有回应,“四子。”我急的喊出了小哥的小名,说实话,这半年来没来了,我还是很想念这个我儿时的乐园的,特别是小哥和小嫂。
“谁啊,来了。”嫂子的声音从院子里面传来,我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扎围裙背上还背着个娃娃的农村妇女迎了出来。
“东子?天呐,子快出来,东子来了。”嫂子开门一看是我伸手拽着我就往院子里走,嘴里还激动地喊着。
“这个是我嫂子?怎么半年没见变得这样了,一身的肥膘,整个脸走起路来都乱颤抖,看起来更像我上铺的王亮。”我实在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胖妇人竟然是以前那个苗条曼妙的小梅,但是胖归胖,仍然是个胖美人。
“嫂子,这个是我侄子?”我跟着嫂子边走边扒拉她背上长得酷似我小哥的小家伙儿的脸蛋,胖乎乎的可好玩。
“是侄女,你小哥都想死你了,快点进屋再说。”嫂子咧嘴一笑,这我才看出点少儿时小梅的模样。
“是东子吗?”我小哥推开门快步的跑了出来给了我一个熊抱,“你个臭小子,去了大城市就不愿意回来了是不是?”小哥一脸的憨笑,他的皮肤比以前又黑了。
“小哥,别闹,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呵呵,你狠厉害嘛。”我边说边不怀好意的瞥了一眼嫂子。
“你小子,和谁都闹,等你将来结婚了你肯定比我还厉害,哈哈,快进屋。”小哥在我的肩膀上锤了一拳,但是一点都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