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父亲、母亲和师父

“哎哟，卫国娃子，你可别瞎说，那山神是神，能难为咱们？”郭老汉嘬着烟袋锅子说道。

马卫国点头，说：“也对啊！”

我看了爷爷一眼，猜测道：“会不会是那个黑衣人？”

爷爷思索了片刻，然后，他的脸上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几分隐蔽的惧色，他朝远处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说道：“有这个可能，那天晚上我跟那个人交过手，虽然没有摸清楚他的实力，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他是个绝对的高手，他给人一种近乎绝望的压迫感，那是和当年救你的那个人一样程度的高手。”

爷爷说话时候的神色很少见，那是一种打我记事起都从没有见过的一种恐惧的神色。

“林叔，您…;…;您的意思，就是那个黑衣人给咱们村布下了迷魂阵？”马卫国也插了一句，马二牛的死正让他憋着一肚子的恨没处撒。

马卫国说这话的时候紧紧地握着拳头。

“也有这个可能，但也有可能另有其人，我们都深处这个局当中，所谓局中迷，其实，我知道的并不比你们多多少。既然王大奎的尸体已经被偷走了，咱们就没法焚了王大奎的尸体，那个人怕是早有准备的，大家都先回去吧，凡事小心就是，没什么事就不要出门了…;…;”爷爷这么说道，但我总感觉爷爷留了一些话没有说。

走之前，爷爷还单独跟马卫国聊了一阵，他肯定是担心马卫国会自己去以身犯险，给他哥报仇。

回家的路上，爷爷的神色一直很是落寞。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爷爷，就说道：“爷爷，您别想那么多，你为桃花村已经做了够多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缓缓地说道：“桃花村堪忧啊，我本以为我能管得了，大不了拼了自己这条不值钱的老命，来换大家的安生。但事实上，是爷爷想的太多了，我根本就是不自量力，我的确与那人交过手，从来都没有那般绝望过！如今我还能够看到一娃你一面，也并不是因为我能够与他相抗衡，能够从他的手里脱身，只是因为那个人觉得，事情还不到开始的时候，他不想杀我而已！”

我都愣住了，没想到爷爷在这时候会说出这样的真相，他的语气当中甚至都透出了几分绝望。按照爷爷的说法，其实真正的恐怖根本就没有开始，可桃花村就已经变成了这样。我真的不敢想象，接下来，桃花村会变成什么样。

爷爷一夜苍老，还有他突然出现在身上的尸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也是那个人所为？

“爷爷，您变成了这个模样…;…;也是那个人做的吗？”我问道。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怎么问这个问题，毕竟这是爷爷一直以来都想要回避和掩饰的一个问题，但我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爷爷迟疑了一阵，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询问，片刻之后，他笑着看着我说道：“没错…;…;对，就是那个人，此前我做了太多叫那个人不高兴的事情，这…;…;这不过是他对我的一些惩罚而已，没什么的…;…;对了，还有，你奶奶的眼神不太好，她应该注意不到这点，你千万别跟她多说，明白吗？”

爷爷的话说的是磕磕绊绊，我知道他是骗我的，他这个人为人正派，不太会说谎，所以，我能够看出来，这件事情一定另有隐情。

但是他的意思我明白，他不想我担心，也不想我奶奶担心。可是，这种事情他一个人担着，一定很累吧！

如果我也能像爷爷一样，有爷爷的那一手本事，就能够替他分担，或许爷爷就不会那么累了。

沉默了片刻，我问道：“爷爷，您能不能教我？”

他肯教我，我一定用心学，为他分忧！

我的这句话让爷爷有些意外，他甚至停下脚步。他看着我，脸上洋溢着十分温暖的笑，说道：“一娃，爷爷能够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我会的也只是一些皮毛而已，没什么的的用处。你天生八字弱，跟着爷爷学那些东西，爷爷本就学艺不精，搞不好会遭到反噬，丢了性命的，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爷爷，能够做到的！”我强调道。

爷爷却还是摇头，他说道：“那种事情，没有那么容易，爷爷的本事真的没办法教你。如果你真想学，应该找个好师傅，对，一定得找个好师傅，以后的日子你得靠自己，你是林道生的儿子，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爷爷这话说到后边突然变得有些激动，简短的几句话，其中的信息量很大。但是，最让我好奇的是其中的一点，那就是那个名字，林道生。

爷爷的意思，我是林道生的儿子，林道生是我父亲。

道生一，没有错，我就叫做林一，我的名字原来是这么来的！一时间，我有些热泪盈眶，脑海中浮现出了童年的画面。

小时候上学，每次都会为家长会而发愁，我无数次羡慕过别的小孩子有家长坐旁边的温暖，无数次羡慕他们被爸妈爱抚，家长会结束之后还能到外边搓一顿好吃的那种潇洒。每当我问起我父亲母亲的事，爷爷就会一副生气的模样，甚至，我问得多了还会拿鞋底子吓唬我，我便不敢再问，爷爷甚至说我本就是个孤儿，是他到镇上赶集捡回来的。可是有时候，他又说，我是他的亲孙子，有他老人家年轻的模样，都是那么机灵。

爷爷突然提到这个名字，也让我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疑问，在一瞬间占据了整个脑海。

“爷爷，您说…;…;我…;…;我真的是林道生的儿子，那…;…;我真的有父亲，我不是孤儿？”我有些不敢相信，甚至觉得刚才听到的话是错觉。

没想到，这次爷爷竟没有任何的隐瞒，他看着我，摸了摸我的脑袋，缓缓地说道：“没错，我一直没能告诉你也有我的苦衷，我们家林一的确不是孤儿。你有爹，名叫林道生，你有母亲，名叫陈茵，你有爹有妈，他们都很爱你，你曾经也是他们襁褓之中的婴儿，但…;…;他们都是非常了不起的大人物，没错，他们都是大人物！”

爷爷面生自豪，同时，他也难以掩饰自己的有内里所流露出的落寞与忧伤。

林道生，陈茵，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甚至没有听过这两个名字，却有着一种熟悉的感觉，或许这便是所谓的冥冥之中的感觉。

“那…;…;他们现在在哪里？”我迫不及待的问，这是我最想知道的。

可是，这次爷爷却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说道：“一娃，不是爷爷不想回答，是现在时机不到，等你遇到你的师父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他们的真相，把爷爷所知的真相一字不差的告诉你！”

“师父，哪个师父？”我问道，我从来没有拜谁为师的。

“你的这个师父，其实就是当年救你的那个年轻人，他曾说过，你与他有师徒之缘。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桃花村，但是，假如将来你能够与他有缘再见，一定要拜他为师，明白吗？”爷爷的语气非常坚定，不容拒绝。

“为啥？”我问，拜那个人为师，和我父母的真相，这两件事情之间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一娃，听爷爷的话，你只要记住爷爷的话就行了！”爷爷说道。

他说完，就深吸了一口气，一边走，一边开始唱戏了，是他最喜欢唱的杨老将选段，五台山困住了杨老将，杨老将…;…;

爷爷唱戏就表明他不会回答了，即便我再问，他也不会说，或许父母的真相真的要等到我拜那个人为师了。

可是，问题来了，十八岁的生辰越来越近，我真的不知道我能否活拜师的时候，能否活到知道的父亲母亲真相的那一刻！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叶香儿就又一次出现了，她陪在我的床边，我让她休息，她还是不肯，她说怕我出事，多少东西都惦记着我呢。甚至，我还看到爷爷站在院里往我屋看了看，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

我劝叶香儿，她也不休息，我让她躺我床边，这样舒服一点，她倒是满脸通红，说不敢，我问她怕什么，她说不敢说。

好在，我有了两三天晚上的适应，在过了午夜之后，总算是睡着觉了。

正睡的香的时候，我就突然感觉特别冷，胡乱拿被子裹着自己也一样是冻得瑟瑟发抖。七月份的天，我竟被冻醒了，屋子里漆黑一片，我伸手去摸旁边的灯泡绳子，一摸吓了我一大跳，软绵绵的东西，冰凉无比，我不由自主地惨叫了一声，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窗户那边有丝丝月光撒下，这边光线暗，但是也能够看到一些。

我看到一张惨白惨白的脸被月光淋湿了一半儿，我看到她的时候，她竟也冲着我在笑。说实话，我第一反应认为那是叶香儿，可下一秒我就感觉到，她根本不是。除了阵阵地阴气之外，我还感觉到了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那是杀气。

果然，下一秒，她冲着我就扑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冰冷刺骨的阴风，让人无比压抑。

看到这个，我一个轱辘就翻下了床，快速的后退躲开扑过来那女人。可这时候，我屋那房梁上突然传来几声阴冷无比的笑，也是女孩的笑声。

咯咯…;…;咯咯…;…;

那像是小女孩的声音，却又阴森无比，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刚才扑过来的那个女人不见了踪影，我下意识地朝房梁上瞅了一眼，不瞅还不要紧，一瞅魂都快吓没了。

屋子里光线昏暗，只能够看到那房梁上几张惨白的脸，那几张脸若隐若现，在我看过去的时候，脸上露出阴森的笑。

一瞬间，她们全都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除了躲避就还是躲避了，冲着屋子的另外一边跑去，心说叶香儿不是说要保护我的吗，咋这种时候不见了踪影呢？

房梁上飘下来的那几张脸扑了空，立刻朝着我这边再次过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阴风洗面，我快速的后退，屋子本就不大，已经退无可退。

到墙角的时候，我再次触碰到了某种软绵绵的东西，一条冰冷的手臂突然就搭在了我的脖子上，一瞬间，冰冷由那条手臂爬满我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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