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喜来整天喜欢承包一些政府的工程活儿之类的,跟政府的领导们混得都很熟,干完活儿,政府没钱,往往今年给点儿,明年给点儿,一般要拖个好几年才给完。胡喜来队政府的付账方式并不气恼,而是独辟蹊径,那就是干活儿时候偷工减料,靠这儿来赚钱,久而久之,胡喜来偷工减料就出了名,户家盖房子是自己住的,怕胡喜来偷工减料,都没人找他。胡喜来也懒得跟那些干活儿时候成天蹲到工地上、一看见哪儿水泥用少了、钢筋用的细了就出来指毛病的人打交道。给公家干活可就不一样了,没有人整天站在那儿监工,偷工减料比较方便,于是给公家干的活儿没有一个工程是合格的,盖的房子不是墙体有裂缝,就是屋顶渗水。胡喜来干的工程在梓圩独树一帜,形成了胡式风格――偷工减料,如果哪个工程干的好了,人们就会不习惯,就会惊诧。
胡喜来回去后,就开始找工人,可是没人愿意干。这边儿李庆久叫郭黎明一天一个电话地催,胡喜来则延续了以往的风格,慢吞吞地说正找着人呢。
结果李庆久规定的时间到了,胡喜来还在招人。
李庆久就把郭黎明说了一顿。
郭黎明气呼呼地给胡喜来打电话,叫他快点儿找人改造。
李庆久催郭黎明,郭黎明催胡喜来,一直拖了两个多月,群众又上访了几次,李庆久发火儿了,郭黎明也恼了,胡喜来就是不见踪影。最后,上访的人发了狠话,再停三天不改造,就拉土把政府的厕所给填平!
李庆久闻言大怒,把郭黎明喊到办公室拍桌子、震椅子地说:“立马叫胡喜来把工人喊来改造,不然哩话,工程款就白想要了!你是咋工作哩,一个党政办主任连这儿一点儿活儿都干不了,以后还咋当领导!”
郭黎明本想反驳,可是他不愿意跟主管领导闹翻,就说:“我给胡喜来说不行,他不听,你真不知道,他就听领导们哩话儿!”
李庆久说:“我再说一遍,是不是这点儿小事儿都得叫我亲自出马才行?那你来坐镇算了!”
郭黎明见李庆久这样说,反而想笑,说:“李书记,我木有那儿水平,一辈子也干不了副书记!”
李庆久说:“黎明,你也白搁我跟前说气话,我看你成天都觉得怀才不遇,如果连这点儿事儿都办不了,我看不是怀才不遇,是自己认不清自己!”
郭黎明说:“李书记,我从来都木有觉得自己怀才不遇过,我知道自己多高水平!”说完,看也不看李庆九,起身气呼呼走了。
郭黎明本想把李庆久交代的事儿扔那儿不管的,可是思来想去,不管还是不行,也不愿跟李庆久闹得太僵,只得跟胡喜来联系,胡喜来索性不接电话了,郭黎明也无可奈何,也不敢给李庆久汇报,想想李庆久刚才说的话,心里骂了一声,一个人出了乡政府,找人玩去了。
过了三天期限,郭黎明本来想着群众们还要来上访的,谁知道却没有来。
郭天强退休后,不愿回家住,仍然住在乡政府原来的办公室。
郭黎明正在办公室纳闷的当儿,郭天强进来笑嘻嘻地说:“黎明,木事儿了,厕所不用改造了,外头群众弄个管箍给化粪池出口处哩管道箍上了,厕所粪流不出去了!”
郭黎明听说,本想到现场去看看,可转念一想,这事儿要是叫贺勰、李庆久知道了,首当其冲挨批的就是自己,于是就装作不知道,没给两人汇报。没过多久,李庆久也听说了管道被堵一事儿,可是群众不来上访了,又见胡喜来对自己说哩话儿好像没听见,表面上对自己唯唯诺诺,实际上并不吃自己那一套子,知道他跟贺勰、凤岐鸣两人关系甚好,工程款自己也不敢不付,只要不来上访,就不用管了,只是奇怪化粪池的东西不流出去,难道都渗入地下了?政府院里的井离厕所很近,看来井里的水是不敢吃了,就交代郭黎明以后他办公室的用水,都到外面去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