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高山长青3郭黎天上学被叫做学生种

郭黎明上初中时，郭黎天刚开始上一年级。郭黎天的爹郭世劲一年到头忙个不停，在一家人的眼里，郭世劲没有时间观念。一到冬天，郭世劲就喊上郭黎天，开始到上山砍木石做床。郭黎天年龄虽小，一天也能背回家五六根木石。大年三十，别人都在熬年、看电视，郭世劲在院里烧火炕木石。大年初一早上，别的人家早早起来放鞭炮、串门儿拜年、上庙烧香，郭世劲只买一挂鞭，在大年初一早上吃饭时候放一下。也不信神庇佑之类，从不上庙里烧香，只知道挣钱供一家子的开支，只信钱才能改变一家人的命运，做柴床能够带来收入，不信给神磕磕头钱就能飞到家里来。所以一冬天都在做柴床，等到春季物交会开始，郭世劲就喊上老大郭黎益，用架子车拉上床，哪儿有会，就到哪儿去卖，一张床也能卖个30多块钱。一年再养一群羊、几头牛，但有时候牛羊在上山吃草没人管的久了，就会跑到陡点的地方吃草，一不留心就滚了坡，死了，只好贱卖了，没死的，郭世劲就上山，自己住在山上挖草药，给牛治病。这样，一年下来能有个两三千块钱的收入。郭世劲家的老二郭黎励、老三郭黎精都上高中了，离家有好几十里远，虽然粮食是从家里带到学校伙上交的，还拿点儿咸菜对付几顿，但是娃儿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不能不叫孩儿们吃菜呀，一个人哪个星期都得十来块钱花。郭世劲虽然干活干得脚不点地，走路时从不左顾右看，就像小跑，但挣的钱仍然不够家里几个学生上学的费用。郭黎益也学会了挣钱，左邻右舍谁家有红白喜事儿，郭世劲家也从不去凑热闹。他家也成了远近闻名的困难户，大队有什么救济粮、救济衣物，郭世劲就去麻缠着村干部要，村干部知道他家确实困难，也就每年都给点儿。

郭世劲原打算不让郭黎天上学，在家帮自己忙的，但是等到郭黎天长到十二岁那年，已经懂事儿了，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家干活，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出息的，到老，也不过是跟父亲一样，扒地养牛，一天，赌气对父亲说：“非得上学不可，不然哩话，就跟你一样，学会做床，有啥用！”

郭世劲听郭黎天说得有理，就把郭黎天送到了学校，比同年级的学生整整高了两头，同学们都叫他“学生种”。郭黎天整天在家干活，长得黑胖，力气极大，谁喊他一次“学生种”，就揍他一顿。

学生家长不停告状给郭世劲，郭世劲只是一笑说：“谁让你家娃儿喊他‘学生种’呢！挨揍，不亏！”

学生家长就很生气，说郭世劲不教训郭黎天，他们就替他教训，郭世劲笑着一伸黑黝黝粗糙干裂长满了老茧的拳头，说：“你敢！”吓得来人掉头就跑。

郭黎天还有一姐一妹，也都是很晚才上学，大姐郭黎美没上几天，学习不好，就不上了，郭世劲老婆黄梅是郭世劲家的童养媳，从小就营养不良，身体虚弱，郭黎美不上学后就在家帮着干起了家务，等长到十五岁那年，到广州打工去了。

小妹妹郭黎米倒是很努力，学习也行。有一年春节，白力峰任武莜县县委书记时候，曾到梓圩乡访贫问苦，要求杨书记找一个有品学兼优的学生人家去慰问，杨书记征求李渔意见，李渔对郭家庄情况比较了解，就推荐了郭世劲家，提前让村干部捎信给郭世劲说，在黄书记到他们家后，让郭黎米接钱，郭世劲说：“来救助我们哩，我们都感谢，你说叫谁接，就是谁接，坚决听党哩话。”接着，黄书记到郭家庄访贫问苦，给了郭黎米两百块钱，帮了郭世劲家一大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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