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顺水人情

蒙逸吃了一惊，“黑莲业火？你的身体里燃烧着的，居然是黑莲业火！”

“你不必关心这个。你用的，是什么阵法？怎么可以净化黑莲业火？”山馗有些急躁地道。

“一个普通的净化阵法罢了。这骨珠乃是用人颈后的大圆珠祭练而成，怨气深重。我便用了一个阵法，化解上面的怨气。”蒙逸道。

山馗突然笑起来，“你，就是那个招魂的人是不是？”

蒙逸跟着笑起来，“要不我试试招你的魂。”

山馗收敛了笑意，道，“你不必这么如临大敌，想骗我，也没用。黑莲业火的名号，想必你也听过。你的法力，也就比普通金丹期的修士强大一点。以你这样的修为，能够抵御黑莲业火攻击的，少之又少。不少元婴期的修士，都是沾个一星半点，就非死即伤。而你，不止能够抵御，在骨珠上刻的一个小小阵法，还能够净化业火。能够对冥族有这么强大克制效果的，除了教主预言的那个人，还会有谁？”

蒙逸道，“所谓招魂之说，纯属大力鬼王编造的言辞。而你身上这黑莲业火，明显是受到限制的。否则，你不早就烧成一片虚无了。”

“我已经把大力鬼王给吞了，炼化了它的神魂，也包括里面的记忆。有一段，我留了下来，你看一看。”说话间，山馗手指一点，一道残存的神念飘飘荡荡浮现在空中。

蒙逸一扫，发现正是大力鬼王自鬼城之中追着舒龙翱神魂出来时的情景。这山馗，并未说假话。有了这段记忆在，招魂之说，便有了铁证。

“这道残念，说明确实有人用了招魂之术，可是并不是我用的。”蒙逸镇定地道。

“不是你用的，还会是谁？我已经跟你交过手，你再狡辩，也没有任何用。但是，你不必担心。这段残念，我并没有给鬼帝。现在，它就在你面前，你一伸手，就可以毁了它。”山馗道。

“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也无须以这种手段遮掩什么。如果罗浮鬼帝想对付我，尽管过来。这是你的东西，你留着。”蒙逸手一挥，把那残念扫向山馗所处的位置。

山馗衣袖一甩，一团业火涌出，把这残念烧的一干二净，“或许你会觉得很奇怪，但我一直在等待那个可以招魂的人出现。我绝不会出卖你，相反，我只会保护你。大力鬼王残存的记忆，就当是一点点我们建立信任的见面礼。”

蒙逸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好事。不过他并不是轻信的人，因此依旧是目光淡然地盯着山馗道，“给我一个理由。”

山馗嘿嘿笑起来，“我的身体里，存在着威力无穷的黑莲业火，你一定很羡慕吧。”

蒙逸努了努嘴，“我看你似乎不是很享受的样子。”

山馗笑的更加厉害，把自己的黑袍掀开了。黑袍的反面，长满了两寸长左右的倒刺，密密麻麻的，还犹如虫子一样在不停蠕动。

蒙逸看的头皮发麻，“你身上就穿着这个？每天都穿着？”

山馗的笑声，变的有些凄厉起来，“是的，一刻都不能脱下。除非，我不想活了。”他又伸出了那只瘦骨嶙峋的手，“这是我的身体，只剩骨头了。现在，我就是一具骨架。无比坚硬的骨架，就算我让这黑莲业火烧，恐怕也得烧个几十年才能烧成灰。”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蒙逸无端觉得有些恶心。

“我就是我，山馗，一种专门吃鬼的洪荒遗种。我已经记不清到底吃了多少鬼，也许是吃的鬼太多，所以遭了报应。我被罗浮鬼帝用计抓住，他用黑莲业火烧毁了肉身，只留下骨架。然后，给我穿上这一件荆棘鬼衣。这鬼衣，可以压制住黑莲业火造成的伤势。不过坏处就是，我的骨头，每时每刻，都要被这些活动的倒刺扎。这就是冥族对我专门吃鬼的惩罚。如果我想活命，就必须穿着鬼衣，成为鬼帝的奴仆。”山馗语气平和，娓娓道来，似乎是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跟自己毫无关联一般。

“所以，你在找一个能帮你净化黑莲业火的人。唯有那个人，才能救你出苦海！”蒙逸心中有些同情这山馗，语调也柔和很多。

“是的。现在我找到了，你就是那个人。你能从冥族手里招走阴魂，也能净化我的黑莲业火。你就是那个要让冥族走向灭亡的天选之人！”山馗又有些激动起来。

蒙逸心想，我确有掌控轮回的想法，这是成就佛道功果必须要走的一条路。没有六道轮回，因果报应，就不会完满。但是，灭亡冥族这口锅，我可不会背。冥教教祖冥河大帝，可是圣人级别的存在，伸根手指头就能碾压我，我现在哪敢去招惹这样的人物？那不是嫌自己命长吗？

蒙逸笑道，“冥族，根本就不会灭亡。冥界，也会始终存在。不然那些死了的阴魂，能去哪里？只要世间还有生灵存在，就有生老病死，就有冥界冥族。我看冥河大帝的预言，无非也是给冥族一些危机感。毕竟它们已经坐享其成太多岁月，一味只知从阴魂之中索取力量，却不寻思做点什么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以残酷的手法获取力量，蓄积业力制造世间的杀戮，由此产生更多阴魂，又制造更多杀戮，这种杀鸡取卵的做法，不可能长久。冥族要担心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招魂之人。而是他们自己的这种做法，是否会遭到最终的报应！毕竟拿着锄头往地下挖井的人，最后就会自己困在井底。”

这一番大道理，讲的山馗一晕一晕的，不过由此，他也更加认定，蒙逸，便是那个会给冥界带来革命性变革的家伙。

“我不在乎你说什么，也不在乎你做什么。你是不是招魂之人，是不是就是冥河大帝所预言之人，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只要你能帮我净化黑莲业火，你就能拥有我的忠诚！我想你总会需要这种忠诚的！”山馗急切而谦卑地道。

“以我的能力，净化黑莲业火，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我不知道，你能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蒙逸道。

“你唯一能得到的，就是我的忠诚。”山馗郑重道。

“就像是你对待罗浮鬼帝的那种忠诚吗？”蒙逸玩味地笑道。

山馗转头就走，“你觉得他那样的魔鬼，配得到我的忠诚吗？如果你觉得我的忠诚一文不值，那就取消交易。我宁愿忍受着荆棘鬼衣的痛苦继续活下去，直到那个有能力解救我，并且愿意相信我忠诚的人出现。我山馗，经历了这么多残酷的事情后，唯一能够引以为傲的，就是我的忠诚！我知道我现在活的连条狗都不如，但至少，我在心底还葆有着我的忠诚。这会让我始终记得，我曾是怎样一个自由而高贵的存在！那是罗浮鬼帝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山馗一边走，一边丢下这些话，步伐没有丝毫的迟疑和犹豫。

蒙逸真有点被这个名叫山馗的古怪家伙给镇住了。他身形一动，挡在了他前面，依旧是笑道，“我真地很少见到你这么古怪而有趣的家伙。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她的性格，非常直率，脾气也有点火爆，也曾做过非常有趣的事情。我想她肯定会乐于见到你。”

“我可对她没什么兴趣。”山馗没好气地道。

“如果我替你净化黑莲业火的话，是不是到时可以请你跟她见一面？”蒙逸道。

山馗吃了一惊，“你愿意帮我净化黑莲业火？”

蒙逸点点头，“你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到时见我那朋友一面，把你的故事告诉她。”

“你甚至不需要我效忠于你？”山馗惊讶地道。

蒙逸耸耸肩膀，“可能你对我，还并不了解，就当我送了一份顺水人情吧。如果忠诚是你最为宝贵的东西，我不希望据为己有，而是希望你保留它。忠于自己的内心，保持自己的尊严，不屈从于任何人，这才是忠诚最大的价值。”

听了蒙逸的话，山馗身上的鬼火闪烁不停，神色颇为复杂地看向了蒙逸，“如果我说你已经拥有了我的心，不知你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