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五鬼大仙（二）

一行人回到谷内，蒙逸问了一些所谓五鬼大仙的情况。据沱浑和姜祁所说，五年以前，沱越氏在打猎中遭遇了一头强大无比的妖兽抢夺猎物，猎手们抵挡不住，死伤惨重。危急关头，五鬼大仙突然出现，以强大的法力降服了那头妖兽。

沱越氏领袖芩康，趁机邀请五鬼大仙前来桃花谷定居。五鬼大仙来了之后，对此地风水极为满意，就此定居。

他来到桃花谷后，谷内开始出现一些怪事。不时有人家的孩子或是青壮年失踪。渐渐地，所有的疑虑，都指向一个源头，那就是被沱越氏当做守护神高高侍奉于上的五鬼大仙。

三年之前，五鬼大仙，彻底撕破其伪装，开始直接要求沱越氏每个季度，都要奉献祭品。所谓的祭品，其实就是活人，供他来祭练生魂。

迫于五鬼大仙强大的实力，再加上在桃花谷的两年内，他也利用自己的力量，在沱越氏内部培养了一股支持他的力量，所以，长老会最终通过，以抽签的方式，每个季度，都向五鬼大仙供奉十名活人作为祭品。

虽然有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提出来要反抗，甚至有人暗暗组织了刺杀团队。但是毫无意外，这些努力，全都失败了。试图反抗的人，下场都很惨，全都遭受了五鬼大仙残酷无情的折磨。连带着他们的家人，都劫数难逃。

很快，五鬼大仙便把祭品的数量翻了一倍，接着，他又提出了令人发指的要求，要沱越氏供奉一对对的母子给他，他依靠当面折磨那些孩子来激发母亲的愤怒，然后再把那些愤怒的生魂，活活地祭练进法宝里。当然，受他折磨的孩子，也没有一个能活下来，他们的神魂，也会被炼制为法宝神通。

如此违背天道人伦的要求，并没有在长老会通过。但这并不妨碍五鬼大仙以种种残酷恐怖的手段逼迫沱越氏族人就范。最后，当意识到主动献祭，至少能保证其他那部分人的安宁之后，沱越氏，不得不屈从了五鬼大仙的要求。

这一次，姜祁就是因为被抽中要作为祭品奉献，才冒死带着孩子出逃。而她的丈夫沱浑，则不想因此触怒五鬼大仙而追了出来。

“在这样一个魔头手下过着如此暗无天日的生活，你们没有想过反抗或迁徙吗？”蒙逸坐在沱浑家粗糙的木头椅子上，颇为同情地问。

“反抗？拿什么反抗？所有试图反抗的人，全都死了，而且死的更加惨。包括他们的亲人，都连带着惨死。至于迁徙，我们能迁徙到哪里去？且不说我们在这妖魔出没的蛮荒之中，再难找到比桃花谷更为适宜生存的地方。就算找到了，如果没有比五鬼大仙更为强大的人庇护我们，我们始终是死路一条。而蛮荒中那些拥有了比五鬼大仙更为强大力量的存在，他们会怎么看待我们？他们对待那些力量比他们弱的人，跟五鬼大仙对待我们，并没有什么分别。”沱浑神情颇为凄惨地道。

虽然想要承认这一点很难，蒙逸，还是不得不承认，现实，就是如此。在这个血染碧空、苍凉悲壮的部落时代，在这无法无天、强者横行的蛮荒之中，没有什么规则需要遵守，没有什么惩罚需要畏惧。只要足够强大，就可以做任何事。为了足够强大，也可以去做任何事。

那些无法强大，或者是不够强大的生灵，就只有隐忍、顽强、坚韧不拔地活下去，期待大变革的时代来临，期待有一位能够真正关心众生疾苦，能够让所有生灵，全都平等、和平相处的救世主出现。

在这一刻，蒙逸猛然意识到，这个世界，缺少了上求佛道，下化众生的佛陀，缺少了以慈悲心度化一切苦厄的菩萨，缺少了今生作恶，来世入畜生恶鬼道的威慑，缺少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因果轮回，实则是多么冰冷、残酷而无情的存在。

他静静地扫了一眼于无相妙阵之中端坐的万佛金身，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念头里，猛然绽放出浓烈的毫光，金光闪闪，佛光普照，法力大增。

而那功德神符上，也猛然放射出了耀目的光芒。大量的佛道功德，累积到了神符里面。一道悠远的梵音，自万佛金身图中传出，“见众生苦，发菩提心，是为须陀洹果，乃证菩提正果之第一步。”

蒙逸顿时知道，就在刚刚那一刻，他已经发起成为菩萨的初心，证得阿罗汉果的第一层境界，须陀洹果，正式迈出佛道修炼的第一步。而他所获得的第一项神通，乃是念生豪光，就是神魂念头，可以发出金色佛光，镇压妖邪，普济众生。至于其具体的法术运用，则需要从诸佛的法门中去探索。

蒙逸探查了一下，发现他所积累的功德，已经足以再解锁一尊高僧的金身。不过因缘宝沙的数量，还不够。尽管已经功德圆满，因缘不具足，也无法解锁金身。要想积累足够的因缘之力，那便要化身因缘，推动其他的果报实现。

比如，一个魔头作恶多端，他积累的恶业注定让他要伏诛，并堕入饿鬼道。但他在什么时候伏诛，这是需要因缘推动的。这有可能是在他作恶十年之后，也有可能是在他作恶百年之后，甚至还可能是在他的下一世，这一世他作恶多端也可善终。

如果蒙逸正巧碰上了，杀了他，让他积累的恶业立时报应到自身，这，便是因缘。蒙逸，由于身具万佛金身图，是佛道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化身，由他推动实现果报，因缘之力，就会被收集进万佛金身图中，变成具备神光的因缘宝沙存在。

“那五鬼大仙的实力如何？”知道这魔头作了这么多恶，依旧活的很滋润，没有遭到报应后，蒙逸，顿时动了要杀这魔头的心思。

沱浑有些茫然，“他的实力，岂是我们所能揣测？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真正的实力是什么。只知道只要是试图反抗他，哪怕只是动了一点心思，下场，都会特别悲惨。”

蒙逸听了，心中有些没底，把目光望向青瑶，“青瑶，你怎么看？”

青瑶自从入谷之后，都没怎么说话，也不太留心蒙逸跟沱浑说了些什么。此时见到蒙逸问她，便随口道，“去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二位一定要小心，以免帮不到我们，枉送了性命。”沱浑在一旁提醒道。

这沱浑自从见面之后，老是在提示蒙逸和青瑶小心，虽然是一番好意，似乎也是对于他们的实力并不相信。他又插这句话，蒙逸就有些恼了，不快地道，“沱浑，你不要说这种话了。我们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帮你。就算不小心送了命，那也跟你没关系，不存在枉送不枉送。你把五鬼大仙的住所告诉我们就行，剩下的事情，我们自己处理。”

沱浑的面色有些僵硬，心中有些不满，也不敢在面上发作，只能忍住气，硬起头皮把五鬼大仙的住所说出来。

蒙逸和青瑶，刚刚出门，外面突然围过来几个人，把二人夹在中间。为首的一人，神色颇为不善地道，“桃花谷，不允许生人进入。你们两个，自己要多事，也怪不得我们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蒙逸以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道。

“五鬼大仙，要见你们，乖乖跟我们上路。既然进来了，就没那么容易出去。是生是死，就看你们的造化了。”带头的壮汉恶狠狠地道。

“砰”的一声，沱浑的身体，狠狠撞破墙壁，摔在地上，嘴中鲜血直流。一名壮汉，一脚踏上他的胸口，怒道，“这两个人，什么来头？老实交代！”

沱浑躺在地上看了蒙逸和青瑶一眼，一边擦着嘴中流出的血，一边道，“他们是路人，在谷外问路，天色晚了，想找地方投宿。见我住在谷里，便跟过来了。”

“哼，是不是真的路人，等见了五鬼大仙就知道了。我们走！”为首的那名壮汉，挥一挥手，这一拨人便押送着蒙逸和青瑶往谷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