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客栈里后犹豫了很久,当时是看我娘病的太严重了,她已经昏迷不醒了,我才会一时脑袋发热的跑出去找城主府的人说了水儿住在依水村,然后他们赏给我几锭银子,我才有钱给我娘又抓了几天的药……”
说到这里,孙力的眼中满是懊悔:“当我娘醒来的时候,我却是连续几天都睡不着,特别是当我知道水儿那么不情愿的被他们抓走,临走前哭的很惨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做错了,我不能这么自私,觉得自己养活不了她就把她卖到了城主府去,我很后悔,很后悔……”
九月听得眉头直皱,根本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看起来还挺正常的小伙子竟然会做出这么混蛋的事情来。
孙力已经泣不成声:“我知道你们一定会说我是混帐,我也觉得自己很混帐,所以很懊悔,于是就在我娘病好后带她回了村子里,偷偷将家里最后一点勉强值钱的东西拿去当了,然后托人找关系,和胡家人一起想办法要把水儿弄出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熟悉的朋友,是给城主府里的人送菜的,求他帮忙跟水儿联系,让水儿在城主府的水路里逃出来,毕竟我和水儿一起长大,我知道水儿的水性很好绝对不会有事,只要她沿着水路出来我就能接她走,带她回家好好过日子,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混帐的对不起她了……”
“结果没想到。”孙力哭着说:“我没想到水儿在正打算逃出城主府的时候被人杀了,我在后面的水路附近等了她很久,直到第二天才知道她竟然死了,而且是在水中被人捞出来的,他们都说水儿的身上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口,可是她明明水性极好,根本不可能会被淹死,我一直不甘心,想知道水儿的真正死因,又害怕胡家人知道当初水儿被抢走是因为我,所以我才……”
孙力忽然就说不下去了,而是用力给九月磕了个头:“阿九姑娘,承大人,小人看得出来你们二位是晟王殿下面前的红人,求二位帮帮忙,帮小人恕了这一身的罪孽,把杀害水儿的凶手抓出来,把这幕后的一切都盘问清楚吧……”
“这和你所说的青烟楼还有其他失踪的姑娘又有什么关系?”承封问。
九月却是忽然想到那天胡水儿身上所穿的衣服,说道:“胡水儿被抓去城主府有很多天了,结果一直都穿的是被抢去的那天所穿的衣服,很显然,城主根本就没有对她下过手,并且她还是完璧之身,显然在城主府里也没有人对她怎么样过,只是身上有些伤痕是被虐打过,这样说来的话……”
“如果何丰年和青烟楼这种烟花之地有生意往来,那就是元恒皇朝内的一大黑商,贩卖少女足以构成灭族的大罪,而他以城主的名义强抢民女,虽然人心不满但却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他若是用这种方式来遮掩贩卖少女的行径,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当初胡水儿的尸体我检查过,她的确没有被任何人侵犯,只是身上有些伤罢了。”九月说着看向孙力:“你那天是不是还看见了些什么?”
孙力连连点头:“我在城主府水路附近偷偷藏着,本来只是要等水儿游出来,结果那一晚我没有等到水儿,却看见城主府中有几个马车偷偷的从后门出来了,那些马车在后门停留了一会儿,似是在联系什么人,我站的地方他们没有发现,但是我听见那几个马车里都有女子被堵住嘴的那种呜咽的声音,我怀疑水儿本来也是要在当晚被送走的,不过因为水儿逃了,所以他们才会在后门停留了许久才离开,再后来我就发现青烟楼有被强行送去的姑娘,所以我怀疑这事情跟城主府有关系,但因为我没有证据,也不敢确定这些联想是不是真的,所以才会请求阿九姑娘帮忙!”
九月没说话。
这个孙力,因为胡水儿的事情,怕是真的要悔恨终生了。
他现在不过是想用这种方式多多少少的赎一些罪过,起码将真凶找到,起码将祸害的源头扳倒,起码如果因为胡水儿的死而能牵扯出何丰年甚至是背后太后何氏一族的黑商行径,这个元恒皇朝,就将重新翻开一页了。
“胡水儿是在府中被害死的,而你又说当时有一伙人带着马车拉着一群姑娘在后门出来,当时送人出来的那些人你可有看清楚,稍晚一些等我们去彻查真相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出来指正。至于胡水儿被抢去城主府的这件事,我们不会多说,你自己想通后,自己去找胡家人说清楚,这毕竟是你们两家的私事,我们不方便干涉。”
说完,九月便转身走到了一边去,留下承封和孙力去继续说相关的其他事情。
她站在不远处的河岸边,看着冰冷清澈的河水,想到那么一个花季少女竟然是被自己青梅竹马长大的孙大哥害死的,就算不是他所杀,却也因他而死,该是多么的可悲而可怜。
……
胡水儿的尸体被胡家人从祠堂里抬了出去,孙力回来后就一直跟着他们忙活,但是什么都没有说。
也不知道他跟着一起去下葬的时候会不会说这件事,不过这并不是值得九月关心的。
她没跟着去送葬,毕竟他们只是外人,她便在房间里静心休息,顺便喝着自己给自己调配的不少补气补血的花茶,偶尔向外面看看,心里有些小恼火。
自从她提出想在胡家休养身体,不用住客栈,她顺便能在胡家研究研究杀死胡水儿的凶手的这件事后,她搬过来,楼晏却没有过来,他带了一半的兵力在城中,目前住在城主府里,算起来已经有两三日没有见过他了。
他明知道她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虚弱的像个林黛玉似的,结果竟然连抽空来陪她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所以那天在温泉里的那一吻究竟算怎么回事啊?
她记的很清楚!
根本就不是做梦!
在房间里发了许久的呆,不知不觉的天已经黑了下来,回头看向窗外,又下雪了。
她再又瞥了一眼桌边的扶摇剑,想到之前楼晏说过的话,便拿起剑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