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爷!”
“丞相!”
“老爷!”
不少家丁仆人和丫鬟都因为无法救火而围了过来,在苏升平和安王与世子面前跪倒在地,哭哭啼啼的看起来像是都在为那被困在院子里凶多吉少的二夫人和四小姐而痛心。
霜染一看见竟然提前回了府的苏升平,也急忙跑了过来,直接在苏升平脚边跪下,大哭出声:“丞相爷……”
沉塘与李嬷嬷跑过来跪下:“老爷!二夫人!四小姐还有六小姐都在里面啊!”
苏升平立时不敢置信的看向李嬷嬷:“她们母女三个?!”
慕清莲流着眼泪站起身,缓步走到苏升平身旁哽咽道:“绾绾太小了,不懂得危险,刚才大家都在救火,她个子小小的,一时间没有人注意到她,等到我们发现她跑进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苏升平满脸震痛的抬起手抚在额头上,周围全是哭声,慕清莲站在一旁抹着眼泪,匆匆赶来的苏衿之乍一看见这一幕,当即跑了过来:“爹!娘!发生了什么事?落亭院怎么会着火?二娘呢?她出来了没有?”
没有人回答她,但看着大家都在哭,苏衿之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当即走到满脸僵白的苏升平身边,将头轻轻的靠在他肩上哭着说:“爹……二娘她难道……”
苏升平闭上眼,满面痛心的长长的叹了口气:“十四年前,百姓都传言月儿出生在红云蔽日之时,是天煞孤星的命,我以为让她一个人住在最偏僻的小院子里就可以了,难道,她最终还是将自己的娘和亲妹妹都……”
苏升平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忽然传来安王的声音:“苏丞相,快看那里,那是什么?”
苏升平睁开眼,骤然看向那大火连天的方向,只见那已经被火彻底包围的院子里,有三个高矮不一的黑影从那火势最低处冲了出来。
他惊住,却迅速反映了过来:“快!快去救人!她们还没有死!快去救人!快!”
慕清莲怔住,陈嬷嬷亦是惊讶的半天回不过神来,本来靠在苏升平身旁低泣的苏衿之没料到他会忽然向前大步走开,一时间失了依靠,向前趔趄了一下,怔忡的抬起眼看向疾步赶过去的苏升平的背影:“爹……”
然而苏升平却直接拿起最近的一只盛满了水的桶快步赶了过去。
安王与楼辞远看着那一方向正在火中向外冲来的母女三人,直接走了过去一并帮忙。
大火中,九月知道难免会被烧到衣裙,但只要她跑的够快,只是烧烫那么几秒钟不会有什么大碍,算准了风向找到火势渐小的位置拉着虚弱的已经无法再走动的赫连锦枝和哭着喊着不敢跑进火里的苏绾绾踩着火向外跑。
她全身的力气都在手上,一直紧紧的抓着赫连锦枝与苏绾绾,连拖带拽再又半抱着的将她们二人推进了火里,却是忽然,塌陷了一半的墙端有一根被烧的通红的圆木掉了下来,她被火和烟熏的浑身加上七窍都难受的要命,却在千钧一发间,狠狠的用力将那母女二人用力推出了火墙之外,随后脚下燃烧的巨烫传来,她一时无法控制住身体,向前仆倒的同时,那根已经落下的圆木狠狠的砸到了她的背上。
九月将赫连锦枝和苏绾绾从火中推出来的一幕被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眼见着她在火中被那根燃烧的圆木砸倒在地,本是因为肺痨不能靠近浓烟之地而被安王禁止靠近前方的楼辞远忽然走了过去。
“远儿!”安王回头。
苏升平却在这时已叫人上前将被推出来的二夫人与六小姐扶住,转眼看向倒在火里的九月:“快!快把那里的火扑灭!把四小姐救出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苏九月就会这样死在那片滚烫的火堆里时,被砸倒在地的九月忽然咬牙站起身,踉跄着向前扑了出去。
从火中扑出来的瞬间,有家丁举着水桶正要向这个方向泼来,那整整一桶的水直接泼到了九月的身上,却适时的将她衣裙上的火浇灭。
在她竟然真的活着走出火海的瞬间,周围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九月却已经被呛的再也顾不得周围的声音,只想着赶快到一个空旷些的地方用力深呼吸,但是她双腿已软,脚下被烫的刚走了一步便疼的整个人直接向地上摔去。
然而没有预料中的疼痛,有人忽然赶过来将她满是水的狼狈不堪的身子抱住,耳边传来一声轻哑的低唤:“月儿!”因为衣袖和裙摆已经被烧到只剩下一半,那人直接迅速将外袍覆在了她身上,将她露出的一小截手腕和小腿都盖住。
被呛的几乎快失去嗅觉的鼻间蹿入一股有些熟悉的药香,她皱了皱眉,努力让自己被熏的快要失去感觉的大脑恢复些意识,缓缓抬起头来,却竟然看见了楼辞远。
她讶然的张了张嘴,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脸,男子容颜皓白如霜如雪,被火光照耀的本是苍白的脸上竟多了丝生气,原本在她眼里还是个病秧子,这会儿却竟然俯身将她接抱在怀里,也许是没了力气,也许是虚脱,九月已无法去思考太多,只怔然的望了他一会儿,便无力的靠在他怀里用力的喘息。
远处是沉塘和李嬷嬷惊慌的大叫:“二夫人!”
还有年纪小的苏绾绾因为惊吓而一直躲在李嬷嬷的腿边大哭。
九月知道赫连锦枝是因为太过虚弱,又在火里被呛了这么久,该是晕了过去,应该没有什么性命之危,不过虽然这一幕比她预想中的惨烈了一点,但起码苏升平回来了,她没有白白冒这个险。
她在楼辞远的怀中抬起头来,没有看向其他人的脸色,只在烧的漫天发红的火光中,看向苏升平震惊的脸,缓缓抬起手,她的手有些颤抖,轻轻的放在楼辞远的手腕上,被呛的有些疼的嗓子里艰难的冒出话来:“世子,麻烦扶我起来……”
楼辞远看见罩在她背后的外袍上已经渗出了血,不禁皱眉道:“月儿,你背后有伤!”
九月知道自己刚才被那滚烫的圆木柱子砸的有多严重,这背上的疼痛钻着心,但既然这一劫已经活着度过,她总不能白白遭这么一次罪,她抬起眼,双眼坚定的看着楼辞远,轻声说:“我想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