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九章 世界，不止一个世界

锦阳城。

“老头，该到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这次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再上当，这件事必须放在首位。”

摊主老头眼里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悲伤，这和他以前的性格完全不符，但是此时此刻却生不出半点违和感。

“谢炎，背老头到那个山崖上。”

这个山崖是收揽大地无尽风光的地方，见证了爱情、誓言、约定，见证了山崖上这棵千千树从种子变成苍天大树，千千树又见证了谢炎的成长。

“这里真是个有故事的地方。”摊主老头望着地平线道：“让这个地方再听一听我讲的故事吧。”

摊主老头开始了他的讲述：

“我，乔白虹，还有苏千秋，身处同一个门派，自幼拜在同一个师父门下，我们是师兄弟关系，却明争暗斗，从小就是死敌。争过做师父的关门弟子，争过功名权利，争过同一个女人。我们在那个世界是天才，无论哪方面都无人能匹敌，我们都好战，苦于对手难寻，我们从兄弟变成了对手，上过无数次擂台，打过无数次野战，虽然有输有赢，但皆是势均力敌。

那时天下最著名的四大功法分别是：炎之功、雪之功、星之功、虹之功，天下将修炼这四大功法的人分别称为炎族、雪族、星族、虹族，其中星之功法属性适中，虹之功包揽多样，炎之功和雪之功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极端，我们分别选择了这两个极端，还有包揽多样化的虹之功来修炼，本来就是战斗对手的我们因为两个完全相反的的功法变得越发水火不容。

后来，我们各自成为流派的顶尖高手，有时候经过人多的村庄城镇就地开打，波及到数不胜数的无辜之人，仇家也多了起来，其中不乏强者，我们在一场场追杀中不断变强。再后来，我们成为天下的顶尖高手，可依旧分不出胜负，依旧在你追我赶中进步，战斗无不是山崩地裂，那时已少有人能阻止我们。但是人外有人，星流派也即是修炼星之功的星族，一直号称正义除奸斩邪，其中某位强者仅一人之力欲将我们除之，炎之功和雪之功都过于极端，力量霸道难以掌控，我们修炼的虹之功又比较杂乱，没有与之抗衡的绝技，而当时那位强者已经修炼出实体星记，实力远在我们之上，最后虽然未能得逞，我们却重伤修养了多年。

多年后雄起，我们各自凝聚出了实体化印记，也就是现在大家认识的太阳印记和雪花印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重伤我们的星族强者斩杀。那时候我发现了血脉中隐藏的秘密，趁苏千秋不注意取出那名强者凝聚的实体星记，想着将来或许用得到。

凝聚出实体印记的我们实力提升到另一个层次，成为天下真正无敌的存在，已经没有人能与我们抗衡，有的只是我们彼此。我们为了分出真正的胜负，仅以两个人的力量搅得整个天下不得安宁，连世界的平衡都被打破，终于……

那一天，整片天空仿佛晦暗下来，云层中焕发着强烈刺眼的光芒，光芒又仿佛连接着更高处的天空，硬生生开了个通天大洞，从那光芒万丈的通天大洞顶端缓缓降落下一个人。那人姿态优雅，有着奇特的神韵，长发飘然，浑身上下散发着吸引人的光芒，无论从样貌衣着还是姿态气质，都是极其完美，但是竟看不出男女，最重要的是，那人身高有万丈，漂浮在空中，是个彻彻底底的巨人。”

“等一下！”谢炎迅速打断，咽了口唾沫道，“你说的那个世界应该不是我们这个世界吧？”

摊主老头没有马上回答他，接着讲述：

“即使再不敢置信也应该明白，出现在眼前的巨人是个神，神这么说：乔白虹、苏千秋，你们二人的行为已经严重破坏到这个世界人类文明的平衡，你们将会被封印一半实力丢往小世界进行惩罚，只有度过十万年才有继续存活在大世界的机会。

世界，不止一个世界。

我们那个世界的人都知道神的存在，知道有亿万小世界，一切犯了大错的人都会被丢到小世界进行惩罚，时间的长短视惩罚的深浅而定，十万年简直是罪大恶极的程度，是对我们来说最大的耻辱。但，那是大世界的法则，神的决定不可逆，人类的力量再强大也对抗不了神，我们就那样被丢到了小世界，丢到了这个世界。

也许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我们的世界就是神的世界，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几乎有无限的寿命，十万年对我们来说的确很长，但绝不是极限。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依旧不停止战斗，也依旧分不出胜负，即使被封住了一半实力，这个小世界还是承受不了我们的破坏。

为了真正分出胜负，又不让这个小世界崩塌，我们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苏千秋把自身的雪之功分散给一部分人类并抹除了他们身为正常人类的记忆，将那部分人类划到自己名下称为雪花族，雪之功更名雪花之力，而他建造了风云壁，成为雪花族的君主；我也做了与他一样的事，炎之功更名太阳之力，将得到我力量的人类称为太阳族，用机关陷阱围出了山水间。我们又从各自族人中挑选出极小部分人赋予他们实体印记的精髓力量、虹之功的精髓力量，也就是贵族的力量，贵族七色也是在虹之功中得到的，我们希望能依靠这些贵族尽量消灭对方族人，毕竟一窝蚂蚁数量再多没有能抵御自然灾祸的堡垒还是离不开死亡这条路，贵族就是堡垒。贵族身上天生的特殊技，超强的恢复能力，全都是在我们身上得到的。

我们被丢到这里时身上带着一些宝物、种子，功法和秘籍，他还带着几颗高阶野兽冲天鹰的蛋，而我随身携带了火种，也就是你们所认识的太阳之力、雪花之力、贵族七色、软金绳、千千树、瞬间治疗法、大白鹰、鬼火，当然不止这些，还有更高等级的宝物、植物、野兽、功法、秘籍，但是小世界承受不了更多东西，我们就都没拿出来。而藏这些东西的地方则是凝聚出的实体化印记，印记像个容量无限大的口袋，当然也是有限度的，一般来说任何东西都能藏进去。

我是个兵器师，喜欢打造各类兵器和铠甲，这边一些厉害的武器都是我打造的，苍霆银甲是得意之作。

我们决定分出胜负的办法就是，直到有一方族人全灭为止。只有这样借助人类的手才不会彻底毁掉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世界，也只有每天不间断的战争才能熬过这漫长的十万年。

但是我们都没想到会在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世界留下我们的血脉，更没想到会处处牵绊，被那些以前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有的感情束缚，以前的我们眼里只有攀登无敌。

因为族人们身上的力量都是在我们身上得到的，血脉中有对我们绝对服从的因素，所以不担心族人会叛变。这种因素从我和苏千秋死后会自然转移给我们下一代，如果没有拥有我们血脉的后代存在，太阳之力和雪花之力会从我们死去的那一刻起跟随着回到原本的大世界，而小世界的普通人类根本没办法有成千上万年的寿命，失去了这些力量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这也是我说的为什么如今你的性命牵系着整个太阳族人的命运，你不死他们还能活，一旦死去又没有留下血脉后代，太阳之力回到大世界，整个太阳族将会尸骨堆积成山。

因为我和苏千秋都接受了十万年的惩罚，本来死后所有的力量都只会回到大世界，但是有了继承我们血脉的你们，等同于拯救了千万人。只要族人还活着，我就没有输，只要雪花族人还活着，我就没有赢，所以，对苏千秋遗留下的血脉才会想方设法除掉。

我身为乔白虹在临死前对莫枢说过的，让他十万岁之前千万别死，是因为所有小世界里的人只要活过十万岁就有进入大世界的资格，也就相当于有了无限的寿命。可是他不听劝，为情所困，还是坚持不到最后，他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有了你之后才死去，才不至于酿成大错。”

谢炎精神紧绷得简直忘记了呼吸，万万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令人震惊，所有的太阳族人和雪花族人竟然都是普通人类，这么多年的战争，死掉的那么多人，竟然都是乔白虹和苏千秋个人的战斗，而且这个世界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世界，很难想象大世界是多么宏伟庞大。

但此时此刻，谢炎只想揪起这老头狠狠抽一拳头，考虑到老头的身子骨可能经不起打，就忍住没动手。

“你这人，知不知道因为你们个人的战斗，多少人投身战场，死于战场！”

摊主老头平静地回了一句让谢炎怎么也无法反驳的话，“要不是有我们的力量，那些人的寿命不过短短几十年，在上战场之前就已经寿终正寝了。”

事实的确如此，可是也不能……

谢炎无法反驳，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内容，至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命会牵系着整个太阳族的命运，原来只有拥有乔白虹血脉的自己才能号令整个太阳族，那么问题来了。他问：“三万年前被带到风云壁的太阳族人，为什么会听徐子易号令、上战场送死？如果不听命，这三万年的战争也就不会有了。”

“或许是中了毒的缘故，被掺了星族血脉，原本的血脉就没那么纯了。还没问你是怎么结束战争的呢。”

谢炎道：“解药，将他们的毒全解了，那是一个转折点，后来就全是雪花单方面作战，不久后就结束了。”

“解药啊……不愧是我乔白虹的儿子，没想到连记录一眼都没看到就能研制出解药，就算看了记录，‘除非世间不存在之物’，那么笼统的说法也很难吧。”

“什么叫不存在之物？”

“我们带过来的东西都是这个世界原本不存在的东西。千千树在我们那边叫‘雪花树’，也被叫做‘百毒解’，它两千年飘一次絮，落一次种子，种子极少，能解百毒。

我变成摊主老头的这三万年想明白了很多，输赢不是绝对的，只有亲情那么难以割舍，我提炼魂石是预料到自己死后会舍不得离开。说到魂石，这样东西不是我们带过来的，它是本身存在这个世界的产物，要不是我发现了它的作用，或许只能永远埋于地底，但是让它发挥作用对这个小世界来说也多了一分危险；还有玄冰，这两样东西都是这个小世界特有的产物，玄冰是苏千秋发现的，作用同样不小，对人类增长寿命也能有很大作用，如果其他世界发现了魂石和玄冰的存在，这个小世界将面临被无数强者破坏哄抢，因为谁都想活到十万岁得到进入大世界的资格。大世界只有一个，小世界却有亿万个，这个世界只是其中最渺小的、最微不足道的，甚至连那些对我们来说不算秘密的十万年能进入大世界的秘密都不知道。”

摊主老头郑重道：“谢炎，如果有一天魂石和玄冰给小世界带来灾难，无论多么艰辛、多么困苦，都要用你的双手保护住这个世界！如果办得到，十万年后，来大世界找我。”

谢炎紧张道：“什么意思！连你也要走吗？”

摊主老头抬高手摸摸他的头，对上那双朦胧的眼睛，声音颤抖道：“好孩子，老头始终是乔白虹啊！乔白虹是受到惩罚才来到这个世界，十几万年过去了，老头迟早要回去啊。或许，你就在这里平安过完一生吧，大世界的凶险是你无法想象的，但如果能原谅老头做的那些事，真的想老头了，等你放得下这边的一切，就来找我好吗？”

“嗯……”谢炎重重地点头，满载泪水的眼眶溢出泪水。

“傻孩子，男子汉，不要轻易流泪。”这么说着，摊主老头眼里的泪也流了出来。

谢炎忽然露出一脸邪笑道：“记录被我烧了。”

摊主老头愣了愣，拳头有力地捶打到他身上，“你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