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忠诚

君主府内，童烈一路走来受人行礼无数，他皆不理睬。

无人通报，无人阻拦，无人不万分恭敬，这就是童烈，君主眼前的红人。

四人走进空无一人的大堂，等候该来的人。

时间过得缓慢，场面静得诡异。踏入这里，他们面临的才真正开始。

君主，使徒，是时候来了。

台阶上大石椅金光波动，人影越发清晰，男人神态慵懒，保持坐姿出现在大石椅上，双腿交叠，一手手肘抵住扶手，手背撑在太阳穴，蓝发稀疏过肩，五官端正，闭目养生的样子人畜无害。

此人正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风云壁君主，徐子易。

同他一齐出现的还有安静站在斜后方的另一个男人，他有一头直直的绿长发，低着头，鼻梁高挺，薄唇，古井无波的眼清澈明亮，时刻挂着一层水雾，透着难以言喻的愁。

周自横的长相和原有的气质丝毫不比徐子易差，只是他的安静与无神有效剥夺了存在感。

君主和使徒，一个慵懒，一个安静，保持现身的动作不变。

“君主。”

童烈笨重的身躯下跪行礼，身后伪贵族齐齐下跪。

徐子易这才缓缓睁眼，睁眼，也在一瞬间，人畜无害的慵懒气息退却为邪恶，勾起一个阴冷的笑，“欢迎回来！”

“都说了不用为我行如此大礼，下次再这样我可要生气喽，快起来吧。”

“谢君主。”童烈起身道，“从锦阳回来，沿途耽误，还请君主降罪。”

“你能回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又怎舍得降罪？客套的话就免了，说正事吧。”徐子易正襟危坐，阴冷的面庞让整个大堂都冷了下来。

童烈上前一步，“属下指的降罪是，这次的任务失败得彻彻底底。”

先安抚住徐子易，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前提是三个伪贵族识时务。

事到如今，徐子易表现得很平静，二郎腿换了上下位置。他脚上的靴子不知用了什么金属材料制作，两腿上下交换时一只靴子踩到地面发出很沉闷的撞击声响，换了个姿势让四肢平均分配到石椅的各个部位，显得更加慵懒。

“一两次成败罢了，输赢只是个形势，我要的实验结果已经得到，与你无关。”

若是以往任务失败，怎么说也得斥责两声，这次却把责任很快从自己身上推得干干净净，他这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如果真的不在乎成败，输赢真的只是个形势，又何必调遣六个伪贵族跟随？这件事可疑，怕就怕往坏的方面发展。

为今之计是要暂时脱身，既然伪贵族们没有出声坏了计划，也不能辜负他们。

现在的童烈哪怕一秒钟都不想陪他废话。

“谢君主。”

“那……獠牙呢？”徐子易站起身，金属靴子撞击地面，成败可以是浮云，他想要的东西才最重要。

“属下无能，未能获取。”

“未能获取？”徐子易狡黠的笑霎时不见，“好！说了与你无关就与你无关，不过，童烈啊童烈，给你这些伪贵族可不是让你坐吃山空的。”

“有负君主所托，属下知晓。”

“罢了，你这次在锦阳可有遇见圣女？”

说到阅女，一直低头默不作声的周自横无波的眼里有了变化。

“不曾遇见。”

徐子易终究露出狠厉之色，指关节捏得咯咯响，嘴上却还说，“你去吧。”

“是！”

这一关算是过去，童烈毫不客气，直接带着他那三个伪贵族离开，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表现能瞒得过狡猾的徐子易，但只要这次能成功离开，将来可以有无限可能。

没有了使徒的君主，再强也不过待宰羔羊，他在等着那一刻。之所以不能在现在摊牌，是因为有周自横的存在，就算以现在自己的实力也不敢与经历过使徒选拔的周自横当面硬碰，这个人看似平静无存在感，却很可怕。从地狱走出来的人，有足够令人胆寒的可怕实力。

使徒不在你身边的那天就是你的死期，等着受死吧，徐子易，你要为今天放走我付出血的代价。

童烈在想什么没人知道，只是看着他离去的徐子易，火气就这么升起来，咬牙切齿道，“留不得！”

“童心自杀，还留着童烈，下一个杀的就是你。”使徒周自横的声音轻到几乎没有鼻音。

“谁说童心死了？又是谁把消息传出？”徐子易脸上乌云密布，“失去利用价值的棋子，弃！”

“我去趟锦阳把她带回来。”

“不，杀了她。”

……

带着伪贵族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童烈目光炯炯道:“你们虽是徐子易所造，但他没有能强制你们听命的办法，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路，跟着他还是跟着我。跟着我就要离开风云壁，至于跟着他……”

“怎样？”白心上笑眯眯问，其余二人认真在听。

“你们知道得太多，为了不泄露计划，只能杀了！”童烈说得凶狠，如果得不到想要的答复，他真的会这么做。

白心上笑意不减，“不知道他们怎么想，反正我跟着童大人就是，不过您不要忘了，我们是伪贵族，不怕死。”

不怕死才好，杀起来没有愧疚感，伪贵族虽然不算真正的人，毕竟当了这么久手下，只要他们愿意配合，便可两相无事。

很快双无七也点头同意，剩下一诚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些人只知道被制造出来的伪贵族是天生的杀戮机器，灵魂载体没有任何知觉，载体损坏还可以更换，没人知道他们这么属于灵魂的痛苦。

在炼制灵魂的过程中会逐渐生成人格，也就是在有了人格和思想之后体会到的被炼制的痛苦才最深刻，那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进行的炼制让每一具灵魂绝望，直到炼制完成的那一刻才得到解脱，他们的悲鸣只有自己能听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炼制他们的人是他们恨透的敌人，可是，他们除了听命行事还能做什么？活着的意义只会听从命令罢了。制造者没有绝对掌控他们生死的办法，他们也无法办到攻击制造者，既然如此……

头顶上空云层在翻滚，已经听到雷声，这是童烈的警示，一旦选错，灰飞烟灭。

一诚抬起头，发现双无七和白心上都在用眼神示意自己，原来不是她一个人这么想，伪贵族都恨透了制造者，恨透了徐子易，为什么要将他们制造出来？

灵魂体不能攻击制造者，但别人可以，这个人就是童烈，一样恨透徐子易的童烈可以帮他们做到。

“一诚愿意。”

他们都做了一致决定，童烈闭上眼睛，深吸口气，终于有资本反击了。伪贵族虽称不上真正的人，心却比人干净得多。

“你们真的想好了，一旦跟随就是一辈子。”

三人分别交换眼神，齐道:“童大人，请不要怀疑属下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