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白翎打着瞌睡走进公安大楼,连门卫阿叔的招呼也回应地有气无力。这几天夜里虽然没有紧急任务,却意外地睡不着,以前那个沾上枕头就开始打呼的小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明一样是自己的房间自己的枕头,却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又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离办公室门口几步远,白翎就已经发现办公室吵闹的不像话。
“什么叫没有证据”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传入白翎耳膜,稍稍思索之后,秦敏悦这个名字就和听到的声音联系在了一起。
薛阳站在秦敏悦面前,身旁还有其他两位警员一起正努力让眼前的女人不要更激动。“秦女士,我们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办案讲究的是实际证据,我们”在白翎眼中,比起上次在常江家见到时,这个女人光是从面容就显示出了大不一样,原先精致的妆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略显蓬乱的头发,苍白的脸颊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
“没有证据那天你们给我听的录音是什么不是人证吗那行,你们告诉我那天录音里说话的人是谁我去问她要证据。”秦敏悦怒吼道。
薛阳摇摇头,“你这样是在阻挠我们办案,这样得到的证据根本上不了法庭,秦女士我说了我们真的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
“你们理解个屁”秦敏悦再度激动起来,“你们什么都不懂谁能知道我的痛苦我的孩子死了被丈夫养的给杀了常江那个混蛋却站在狐狸精那边现在连你们也要帮那个死女人”
薛阳摇着手否认,“秦女士你太激动了,我们绝对没有包瞒任何人任何事,请你相信我们警方也正在努力寻找凶手,我们保证、一定会给孩子一个公正的答案。”
“给我”秦敏悦一字一句地强调着,“你们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她扫视了一下周围正看着她的警察,“我会让你们一样生不如死”说完怀着阴冷的表情,秦敏悦抬头挺胸以一种傲慢的姿势穿过注视的人群,走出了刑警办公室的大门。
白翎看着她穿过自己身边走出大门,回头时却突然发现身旁站的是法医。
浔可然疑惑地问,“秦敏悦什么背景”
“额你怎么知道”白翎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这种在刑警队叫嚣的勇气可不是谁都有的,如果她没有背景我才觉得奇怪。”可可耸耸肩说着走进办公室。薛阳正在打电话,大约是和谁汇报刚才的事情,王国又回到他那并列三台电脑的桌子前,其他警员也各自回到各自的地方,只不过轻声议论的话语并没有就此停止。
婉莉离可可他们最近,接着可可的话就说道,“秦敏悦的父亲好像是什么副厅长级别的。”
“是么,”可可歪着脑袋,“副厅长的外孙被杀,怎么我们都没有收到上面的重大指示”
婉莉耸耸肩,“再大的官也有退休那一天,你看秦敏悦德行,她父亲大概也不会是什么善解人意的主。对了可可,你找周队他不在哦。”
可可拦住婉莉,“不找他,小徐你有没有系统恢复盘”
“恩你电脑中毒了”婉莉回问。
可可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我不知道,有一些文件打开变成了乱码,不是中毒的话,会是其他什么情况”
婉莉也觉得奇怪了,“乱码联的文件吗很重要有备份的话就重装电脑系统吧我这里有系统安装盘,如果要恢复乱码文件也可以找王国试试,他可是电脑上的专家。”
可可犹豫了一下,“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重装会很耗时间我还是先把重要的文件都备份一下,我回头再来找你。”说着可可毫不停留地离开了。
未成年监护所门前,背着双肩包的浔可然默默地站着,刚才她在里面登记处站了许久,然后却什么也没做就转首离开了,现在这个平时行程本上写满了事情的法医站在看守所门口,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拆开珍宝珠的外包装,可可把糖塞进嘴里,抬头看着刺眼的蓝天。
常童的尸检除了死亡原因以外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至今不知道孩子被带走与谋杀的第一地点在哪里,更别说是谁,虽然很意外地在**里发现发束,却判断不了身份,也不知道原因,总觉得这场案子里处处透着凶手想要表达的东西,却无法解读。
车道上来来往往的车子穿行着,偶尔有几辆出租车放慢速度,发觉路边站着的这个女人并没有打车的意图后,又加速离去。当一辆小型的私家车停留在可可面前时,可可的脖子还仰着朝天。
滴滴私家车的喇叭声让她把视线从蓝天上下滑。
“去哪儿,我送你吧,”车玻璃下滑开,一张认得的面孔出现在可可面前,驾驶座上是田思书的律师,刘晦明,依旧是淡淡反光的金丝眼镜,稳稳坐在驾驶座上,正对着自己微笑示意。
可可嘴角一弯正想拒绝时,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她微微眯起眼,“刘律师,我记得你是国道那个案子的报案人”
“对,啊那个案子还没破吗”
可可眼睛眯起一条缝,然后又甜甜一笑,“我记得你家别墅就在那附近你能再带我去去下现场么”
刘晦明眨眨眼,不知道眼前法医脑子里在动什么念头,不过刚才邀请已经出口自然不好再缩回去,他只得点头示意浔可然上车。
车子在大马路上穿梭一阵,慢慢开向了车流不再拥堵的郊区,转过高架,下了道口,终于走上了通往临市的国道。可坐在副驾驶位子上若有所思地看窗外,一直安静的气氛让刘晦明有点尴尬。
“浔法医,你是去现场重新调查”
“叫我可可好了,我就是随便想去看看,你的车子真可,”说着可可在座位上半伸了个懒腰,“律师开这么可的圆脑袋小车,不会让人误以为不可靠么”
刘晦明失笑,“如果这样就判断我不可靠的雇主,恐怕自己也不太可靠。”
可可一怔,随即两人一起笑出声来。
笑着刘晦明就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做律师有种说法,判断是非,得凭眼前的东西,但也不能凭眼前的东西。”
可可疑惑地摇头,“什么意思凭你的车也不能凭你的车判断”
“呵呵,我这样说吧,都以为律师靠看得见的证据判断,但我看人,不用眼睛。”他顿了顿,看可可不应声于是继续说,“我看人用心,我接触了这些案子,很多时候对与错,事实与你所见得并不相同,只有用心去看,才能看到背后的东西。”
可可似懂非懂地歪着头看他,“你想说什么呢”
刘晦明打着灯缓缓将车转个弯,“没见着田思书吧”
可可微微一愣。
“你去看守所探访,但她却避而不见。作为她的律师,这种事很容易就能发现,浔可然”刘晦明金丝眼镜下淡淡的眼神直视前方,话却落在身旁人的心底,“看人用心的这话,我之前对田思书说过,她很聪明,一想就明白了,是谁帮她找到权威机构出报告,是谁请到省厅的犯罪心理学专家出证明”
可可低眉不语。
“第二天我去看她的时候,她请我转告你”刘晦明转头看向可可,“她希望在宣判时见到你在她的身后。”
可可抬起头,带着吃惊与其他混合的复杂心情看着刘晦明,然后又立刻扭头看向窗外,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刘晦明不再多说,只是默默开车,嘴角却一直带有似不经意的淡淡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