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炽灯在头的出,在地下室事情之后,自己接连几夜都伴着恶梦惊醒,然后在清晨太阳都没升起前赶到可可家楼下,坐在车里等着天亮,等着看她的身影出现在窗边,拉开窗帘。..然后平静地掐灭烟头去上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可可也咬紧了牙关,努力与快要脱口而出的一大堆粗话做斗争,她隐约能猜到周大缯跟踪定位她的原因,但却不能因此就释怀。以为是生日礼物的项链,其实是个常用来监视犯人用的定位工具,以为是带着心意难得一见的浪漫,原来跟深藏着这种见不得人的意义。
“你没和他提到案子吧”大缯试图换个话题。
可可硬是咽下满腔愤怒,“提了又怎样,你没有任何证据。”
大缯一愣,“没有证据可以查,你如果打草惊蛇”周大缯迟疑了一下,才道,“浔可然,你不是故意来打草惊蛇的吧”
可可像刀子一般的视线直瞪过去,大缯知道说错话了,却覆水难收。刚才还想辩解不是因为怀疑她,转口就说这种话,浔可然紧握拳头,简直快把自己掌心都捏出血来,才能忍住自己不扑上去揍他一顿的冲动。
虽然横竖肯定打不过。
周大缯也看出了眼前人有多愤怒,为了避免越描越黑,他只好再度转开话题,“物证现场勘查的很快就到了,你一会”
可可不理睬他的絮絮叨叨,回过头自顾自继续翻找着各种资料,如果要自由自在地翻东西只有趁现在了。从保存纸质资料上来看,侯广岩是这家小诊所的唯一医生,经营范围类似社区里的便民医院,开些小打小闹的药品,病人的范围也基本上都住在附近几条街区,还有些记录上写明了病情并建议转向其他大型医院。从这些资料上看一切都再正常不过,除了一点:桌旁的米分碎机里有一些已经碎片了的纸条,可可幸运地找到了前后几条拼起来,看到了维库溴铵这个名字,如果她没记错,这是一种应用于手术的麻醉辅助用剂,可以保持在手术中病人的肌肉松弛。像这样成天只看感冒病人的小诊所,为什么需要手术上用的麻醉药呢
可可还打算继续翻找,大缯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别翻了,回头勘查的来了又要念叨弄乱了现场。”
“放心、我不会在你眼皮底下毁灭证据。”
“我没那意思。”
“让路。”可可放开手里的资料,剥下手套,打算离开。
大缯跨步拦在面前,“可可,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
“和你有什么关系”可可绕开一步,不打算再和眼前这人废话。天晓得她现在多想一个人静一静。
“去哪”大缯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放手”浔可然扭头瞪着他,刚才压下心里去的愤怒又一点一点,像海浪一样冲上了岸。
“别乱跑,呆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大缯的意思其实是别离开我的视线,让我担心,没准那家伙还没走远,就像上次把你留在警车里,不料王源也躲在警车里一样。而这句话在此时说来,自然就被可可理解成了“你也是有嫌疑的人,不准乱跑”的意思。
“周大缯、你狠”可可再也忍不住气急败坏,一把拉起大缯的手,另一手抬起、用力、狠狠拽下了脖子上的项链,放到大缯手里。
“有种你拘捕我,不然滚开。”为什么我会瞎了眼觉得、即使全世界怀疑,你也会信任我。
大缯看着手掌中断开的项链,眼神一暗,还想开口说什么
“来来让道了让道了啊,啊哟周队长,不是我说,你怎么又不穿鞋套不带手套就冲进现场啊,留下指纹怎么办物证链有缺陷到时候检察机关问的可是你们呐”现场勘查的王涛进门就唠叨开来,可可趁着大缯不注意迅速溜了出去,走廊里已经站了不少警察,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可可套上鞋套,换了一副干净的医用手套,开始对整个小诊所的重新盘查。
“啊、浔姐,队队长呢搜查令已经”
“不知道。”可可干净利落地撇开白翎,独自走进诊所其他房间。
被打断的白翎站在原地眨眨眼,额、这个、是和队长吵架了那接下来又要上演“周队长发疯般日以继夜地破案连带全组都不得休息”悲惨事件了
陷入惨痛回忆的白翎在走廊上无声悲嚎,嗷~
“小白磨磨蹭蹭的,搜查令呢”
白翎递上纸,哭丧着脸问,“队长你知道吗女人是一种只要哄,就什么事儿都没有的动物。”
大缯抬头冷冷瞪了他一眼,谈过女朋友的人才有资格说这话。
白翎一噎,贴着墙抖抖索索默默念叨呜呜我是个小小的白气球大家生气都戳我
小诊所的面积其实并不大,二楼上手有三间房,可可一间间房找过去,直到三楼最后一扇门打开,才确定自己并非妄想。
处于刚才办公室的正上方的方形房间,可可站在门口打量着,偌大的空间只有中间放了一张手术台,一眼望去,雪白的墙壁似乎干净的过分。地板上,天花板上,哪里都没有任何污痕。
大缯的脚步声从背后靠近,“发现什么了这是,手术室”
可可没回头,甚至都没回答。
大缯刚跨门进来只走了一步,突然严肃而低沉道,“你别动,就站在那,别动”
可可莫名地看着大缯,刑警队长优异的直觉又发挥了作用,哪里不太对劲,作为一间手术室,不,仅仅作为一间房间,这里都太干净了,没有垃圾桶,大缯蹲下身借着反光看,地板上连根发丝都没有。
“小白”大缯回头喊道,“叫现场勘查”
“你看到了什么”虽然不太想理他,但好奇心害死猫,可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周围地板没东西啊。
“不是看到了什么,而是什么都没看到。”
现场勘查再次证实了大缯敏锐的直觉,关闭这间没有窗户的房间灯光,打开紫外灯时,众人都察觉到房间的异样,毫无血迹,地板上除了可可刚才走进的脚印外毫无其他人的脚印。
“这么说是,从装修到现在这间房都没人进来过”小白从门外探着脑袋问。
可可蹲下身,“但是地上毫无积灰。”
“没错,”王涛把灯光对准手术台下的轮子,“看到地上那两条的短划痕吗说明这手术台最近有用过,虽然手术台的轮子可以固定,但有人把重物堆了上去,导致轮子在锁死的情况下移动了一点点,就在地上产生了这痕迹。”
“这里、不会是曾建明被杀的第一现场吧”白翎又上下打量了一遍房间,纯白色的四方形空间给他带来一种诡异的恐惧感。
大缯也皱起了眉,“但是我们查到之前的两个案子,一个被杀在巷子里,一个被杀在自家,为什么到曾建明时突然进化成绑架、然后到这里才实施谋杀呢”
“要我说啊,要么这其实是两个案子,两套不同凶手,要么,”王涛收起紫外灯工具,“这中间还有几个我们没发现的受害人。”
“你什么时候见过杀过人的房间里,一点血迹甚至脚印都没有的”可可背对着大缯,话却是在问他。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大缯又打量了一遍整个诡异的手术室,最后视线落在了恰巧和他对视的浔可然眼里。
“所以我说,你根本没有证据。”可可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