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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缯烦闷的敲着桌子,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桌边摆着小白给他买来的午饭,早就冷掉,还有关于徐丽案子的种种材料,来自上面的阻挠他并不是没有遇到过,麻烦的是,这一次手里还没有可以狠狠敲定于涛有罪的证据,就打草惊蛇了,这一切全怪自己,他有些后悔当初一时意气,指示白翎他们堂而皇之的将于涛抓捕的行为。
闭上眼睛,烟雾缭绕,大缯强迫脑子飞转,一会是徐丽的验尸报告,一会是浔可然冷冷骂他没脊梁骨的声音,一会是局长皱眉的表情,一会是录像中那几个**蹂躏徐丽的画面,然后可可脖子上被汪易峰掐出的伤痕突然浮现。
睁开眼,头疼。
白翎急匆匆的冲进门,一股令人窒息的烟味扑面而来,没留意被呛到,又急吼吼的说,“队长,上面的人来了”
“来就来了,东西整理一下给他们就是了。”
“不是,他们他们首先冲到法医科去了,要把尸体带走,浔姐不肯,对阵着呢”
大缯霍的站起身,急匆匆的冲了出去。
晓哲拦在验尸房门口,“凭什么物证和验尸报告都交给你们了,你们还要徐丽的尸体干什么”
一脸正义的警察站在晓哲面前,他身后是“上面”仓促组织起来的所谓调查团队,除了一直保持着微笑的领头警察,其余人都明显已经带有不耐烦的神情
“要调查案件情况,怎么缺少被害人的尸体呢这物证链会断了。”
苏晓哲本来就带着怒火,说话自然也不客气,“物证我们这里都已经准备和检验好了,你们只要”
“说了这起案子全面由我们省厅接手,你们管这么多干什么,把尸体交出来不就好了”终于调查组中的不耐烦的几个人也开口说话了,“哟,这不是周大队长么”
周大缯带着刑警队的几个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还没等对方反应,就侧身挤进了晓哲和省厅的人中间,于是三方人无形中成了个包围圈,省厅的人在最外面,大缯的人拦在他们面前,晓哲则紧贴着法医科的门不让别人靠近。
“周队长,你这个有什么意思呢”领头警察继续一脸微笑。
“姓齐的,我周大缯听从领导安排,不代表你们可以欺负我的人,你带这么多人高马大的冲在只有两个人的法医科门口,你们什么意思”
“我们人多是准备来搬运资料嘛。”
“放屁,你们就是来找茬的”白翎忍不仔出声。
省厅的人也忍不住了,“你们什么态度”
你来我往,周大缯和姓奇的领头相互瞪眼,身后的其他人你一句我一句也不消停,就这样僵持着。
框
一声敲击的巨响从法医科门边传来,众人回头看去,可可皱着眉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把精致的小榔头,刚才的声音就是用这玩意敲击金属窗护栏的结果。
“吵死了。”可可说,“你们要徐丽的尸体干什么再尸检一次你们把市局的法医科当幼儿园么”
领头齐某人微笑,“不不,浔法医既然已经有尸检报告了,我们还重复这工作干什么,只不过替你们省点力气,把尸体还给家属火化。”
“不劳大驾,我已经通知徐丽的父母了,他们现在正在过来的路上,到这里之后我会直接把尸体还给他们,同时安排火化,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全程参观她化成灰的经过。”可可扬眉说道,“如果不怕那什么东西跟着你们回家的话~”
省厅的几个人都一愣,觉得背后微微一冷。
带头的齐队长没想到这个浔可然居然动作这么快,不过倒是好事,反正上面千万交代一定要尽快把尸体烧掉,只要目的达到就行,倒是这冷冷态度的法医还挺配合。
晓哲在一边咬牙,“浔姐,你怎么能把她就火化了”
可可转头冷冷的看了看晓哲,后者咬着嘴唇安静了。
“还杵在这里都干什么,省厅的,徐丽案子的资料不光是在法医科,还有刑警队等等,你们要监视,留个人下来在这里就行了,好狗不挡道。”可可说,“瞪我干嘛,你们接收到的命令是什么你我都一清二楚,别费力气绕弯子。”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动弹。
“都不肯滚,想今晚在我这儿冰柜里过夜么点个头,我就给你们空出位子来。”浔可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摸出了解剖刀,轻轻的擦起来。
领头警察装模作样地咳嗽,“周队长啊,我们也要好好交接一下啊,来,请请请”
“客气客气,”大缯黑着脸装官腔,“我们也很不好意思,调查刚展开,却要省里的兄弟们接手这个烂摊子。”
两个人眼眸里不断向对方发射着去死去死光线,手上却你请我请的磨蹭着离开了法医科。大缯临走前留下了白翎镇守。
可可转身打算进入验尸房,小白和省厅的某工作人员也想跟进来,可可冷冷的看着他俩,“参观女尸一分钟一百元人民币。”
两人一愣,继而止步。法医科大门轰然关上。白翎和对方只好哼哼唧唧站在门口,互相瞪眼玩。
徐丽的父母一脸平静地带走了女儿的尸体,可可站在警局门口,看着载着徐丽的车开离视线,临走前徐丽的父亲单独找到她,这位年近半百的老人似乎比上次见到时更多了白发,看着可可的眼神里带着欲言又止的信号,可可没有说话,他沉默又沉默,最后只留下句谢谢,离开了。
可可并没有告诉他们徐丽遭遇了什么,刑警队其他人有没有提到她并不清楚,但是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让她不知所措,她也不知道决定将徐丽的遗体火化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她只是觉得如果不这样,省厅的人一旦接手,还会对尸体做些什么她心里很没底,毁尸灭迹或者拿着尸体要挟她的父母不再追究女儿的死因也许自己想多了,只是徐丽已经受了太多的苦,让她安静了吧
就这样站在门口发愣,上午还半阴霾的天已经开始飘雨,积水从屋檐上滴落,溅在可可脖子后,她忍不住缩了缩脑袋,却突然发现周大缯站在身边。
“省厅的人呢”可可将视线转开。
“局长陪着吃喝呢。”大缯从可可身后注视她,抬头望天的可可脖子上露出淡淡的掐痕。
“这老狐狸居然肯出面”
“他说他没空在开会,不过我突然想起来我有半个月的年假一天都没用过,就和他聊了聊这话题,然后他就有空了”
可可轻笑,“老爷子以前常说,你们刑警队一个个都是人精。”
“那里那里,常老爷子教导有方,你年纪小小道行也不浅。”已经上升到妖精阶段了,大缯这句话咔在喉咙里,没敢说出来,咳嗽两声,努力摆出开会时一脸正气的样子,“但是浔可然,有句话你说错了,我周大缯不是没有脊梁骨的警察。”
可可转过身,仰头直视他,“何以见得”
“我打算先把于涛给搁下不查,你先别瞪,听我说完,你有没有想过,于涛昨,今天省厅就要接手,这里面无非就是于来和打通的关系,如果没有于来和,于涛的案子已经十拿九稳定罪了。”
可可的眼睛里开始闪烁亮光,“你打算查于来和”
大缯撇嘴一笑,“聪明。”
可可低头擦着手里的解剖刀,“这可不是刑警的活。”
“那就当顺手帮别的部门解决繁重的工作任务好了。”大缯低头看了眼可可,瞟到她后颈尚未消退的淤痕,“于来和这么快的动作,除了靠关系一定还花了不少钱,乱中出错,如果我查出来他这两天打通关系所用的钱和他的实际收入不符喂,你别一个劲贼笑行不行,你肯定也没老老实实把证据全部交出去。”
可可眯眼嘿嘿嘿地笑了起来,“周队长,我突然发现你还挺有头脑的。”
大缯抬眉,心里却很受用。
“跑步的姿势也挺帅,尤其是追着警车的时候。”
“滚再提这事我弄死你。”
“啊哟妈呀这太吓人了晓哲你快来看,我们队长和你们法医大人站在门口一块儿阴笑,偶的娘诶忒恐怖”白翎趴在四楼法医科的走廊上拿着望远镜从窗边往外看,“吓人不你看见了额你咬牙干什么”
“因为我看见了我们导师。”苏晓哲恨恨道。
苏晓哲来自中医药大学,导师是一位和中药一样慢性子温和的大叔,晓哲哭着闹着要到法医科实习的时候,大叔也没怎么阻挠就把他托给了可可,大叔总是微笑的说,年轻人嘛,只要好学,学什么不是学晓哲正感叹人生啊恩师啊理解万岁啊,大叔接着又说,听说在浔法医那里实习的,十个有九个是抱着零分哭着回来。
苏晓哲第一次出发去公安局找浔可然的时候,大叔送他到车站,一边挥手一边说,加油啊背负着法医科诅咒的少年
此时此刻,温柔的、脱线的导师大叔正夹着雨,迈着闲散的步伐踏进警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