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用霍青霖出手,阿枝默默地伸出一只脚,那人便又狗啃泥似的摔在地上。
“别跑了,不抓你。”宋现如说道。
这次,他才稍稍放心,回头看着宋现如说道:“你说话算数?”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那人嘀咕道,这才拍拍衣服,从地上爬起来。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霍青霖问道。
那人看看霍青霖,不答反问道:“你竟不认得我了?当日在城门上,你还给过我一枪呢。”
霍青霖听他说城门,方回忆起来,当日为了使得流民安定下来,他的确曾经在城门上开过一枪,但是并没有打中谁,而是瞄准了一个年轻人的脚底,这才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胆小鬼。”
“胆小鬼!我会是胆小鬼!”
“不是吗?如果我没记错,当日我瞄准的是你脚下,你却自己吓得瘫倒在了地上装死,不是胆小鬼是什么?”
“你这话说的,那可是枪啊,会出人命的!你只知道我吓瘫在地上,哪里知道我旁边一个人吓得当场便尿了裤子呢?我已经算胆子大的了!”那人不忿。
“如此说来,的确如此。”
“跟他说什么废话?”吱大仙不忿,指着那人的鼻子问,“你是谁,叫什么,快说!”
那人梗梗脖子,似乎对阿枝的态度略有不满。
“说不说?再装聋作哑把你抓起来!”
“你们怎么出尔反尔,不是说了不抓我吗?”
“你老老实实的,自然不抓你,再扯废话,那就是你自找的不痛快!”
“我,我叫阿二。”
“阿二,好二的名字。”吱大仙念叨。
“我排行老二,所以叫阿二。”
“我又没问你,那么多废话,你为什么在这?”
“我住在这里,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我是流民进城的时候同他们一起混进来的,当然住在这里。”
“混进来?”霍青霖立刻听出他话里的破绽,“这么说,你不是跟他们一起的,是半路混进来的?”
“这这个,话也不是这么说,他们也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我也是半路跟他们聚在一起的嘛。”阿二挠挠鼻子。
霍青霖四下打量一眼:“这里还有什么人没有?”
“没了,你又不是不长眼,不会自己看啊?”
“怎么说话!”吱大仙大怒。
阿二努努嘴改口道:“您自己瞧瞧不就知道了吗。”又大剌剌“嗐”一声,“肯定没人了呀,那要还有人我也不敢回来啊,昨天的事儿,您都没瞧见呐,那还能叫人吗?”
“哦,这么说你也知道昨天的事。”
“我肯定知道啊!当时我就在这儿,子时刚到,那些人正磕头摆着菩萨,突然就就变了模样了,我就看着李四突然就从地上坐起来了,跟诈尸一样,逮住四嫂脖子就咬,那血一下子就喷出来了,我一看,赶紧跑吧,藏到房梁上,就看着他们咬来咬去,就晃晃悠悠出门儿了。”阿二说着不忘拍拍胸脯,惊魂未定似的,“我吓得都快尿了,强忍着才没尿出来,等他们都走了,我才从房梁上下来,把门给反锁了。”
“胡说八道!”吱大仙大吼一声。
“怎么我就胡说八道了?”
“你刚才说,你一直躲在房梁上等他们都走了,你才把门反锁,这根本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们昨天也被那群吃人怪围攻,那群吃人怪鼻子特别灵,闻见活人味儿就死守着不走,你既然在房梁上,他们怎么可能撇下你出去呢?”
阿二歪歪脑袋,似乎也有些疑惑:“鼻子灵?这我就不知道了。闻见活人味儿就死守着不走这个,我也不是他们,我就更不知道了,但是如果他们闻见活人味儿就不走,那我也是活人,他们为什么会走呢?”
“对啊!他们不可能走,所以你撒谎!”
“不是,可是我没说谎啊,我说这种慌话没有意义啊。”阿二又翻着眼睛想了想,“你也不是他们,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闻味儿呢?他们又不是不长眼,怎么就不能是用眼睛看呢?”
“呃”吱大仙哑然,为什么她认为是闻味道?她挠挠耳朵一时之间无法回答。
“因为我们当时已经躲进衙门,但是他们还是围在门口不散。”霍青霖说道。
“对啊!而且,我记得当时确实有人说‘他们闻着味儿来,迟早要把我们都吃掉’什么的我当时也没多想,好吧,算我想的不对,这么说,他们其实并不是闻着味道来的?”
“也未可知,这事儿稍后再说也不迟。”霍青霖问阿二,“这么说,你是亲眼目睹他们变成那副样子,有藏在房梁上躲过一劫?”
“是啊。我把门锁了,但是也还是害怕,因为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回来。其实,我本来想着逃出去,但是跑到后门刚想出去,就看见大街上也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想来想去,还不如留在这里安全,就在房梁上待了整整一夜,好在一晚上也没再见他们回来,我听路上已经没什么动静了,这次想着出去找点吃的,才知道整个泰安城全毁了。”
“然后你就顺手牵羊偷了几根麻花?”
“我我真的是捡的,我出门看得教场街那个卖麻花的门也没关,里面儿也没人,就就从他们柜里捡,捡的。”
“就捡了几根麻花?”
“就捡了几根麻花。”阿二暗暗吞口水。
“然后呢,接着说。”
“然后我就回来了呗,回来路上看得他一直跟着我,”阿二指了指宋现如,“我以为县太爷看见我捡麻花,要捉拿我归案呢。”
“我什么时候跟着你,我本来就要来文庙。”宋现如说道。
“那谁知道呢。”
霍青霖笑了笑:“从他身上一摸就摸出一个钱袋子。”
阿二立刻“啊哟”一声喊道:“你怎么偷我东西!这是我的!”
“一派胡言!你姓甄吗?”
“我没有姓。”
“那这钱袋子上怎么绣着甄字?”
“我我娘姓甄。”
“真巧,你娘和卖麻花的老板一个姓?”
“那确实挺巧的,哈哈,哈哈哈,既然,既然那么巧,那这钱袋子就还给他吧,还给他。”阿二讪讪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