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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说完了,另一头却刚刚开始。
萧长风从平康坊出来,对跟在身后的随从吩咐道:“天祥对简家姑娘记恨如斯,问他缘由又语焉不详,恐怕不只是因为那日在永宁侯府的冲突,六安,派人去查一查。”
“是,主子。”六安话刚落音,一个黑衣人从悄无声息的来到两人身后,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六安却警觉的回头,瞧见黑衣人,裂了嘴笑道:“永福,世子爷那儿有消息了?”
萧长风并未回头,淡声问:“如何,天祥可有胡来?”
“属下离开时,世子爷正打算找与简姑娘订过婚的几位,了解简姑娘的弱点,以此要挟不许简姑娘嫁入郡王府。”
“只要不闹大了,便随他去罢……等等。”萧长风说到一半,忽然又眯起双眼,“那姑娘之前还订过婚?”
永福低头:“正是。”
“我记得五妹夫先前也是与简家的姑娘定过亲,可是这位?”
“主子记得没错,正是简四姑娘。”
虽有猜测,听得随从如此肯定,萧长风仍是愣了愣,神色有些怔忪。
六安见状,面上露出一丝不解,低声问:“主子,可有问题?”
萧长风摆了摆手,道:“只是意外罢了,当年五妹不管不顾的大闹,到底是丑事,母后多有遮掩,又因五妹近年都不在京,更少有人提及,我倒也险些忘了。”
六安劝慰道:“毕竟是新安公主的私事,主子忽视了也正常。”
对这个异母妹妹,萧长风倒无多大感情,至少比不上他替表弟张天祥操过的心,且他感慨也不是为了自家五妹,萧长风哂然一笑,道:“这么多年了,往事早已尘封,只是我还以为这位简姑娘早就成亲了。”
永福方才恰好在雅间外听了几耳朵,闻言便有些感慨道:“说到底,还是这简姑娘命不好,都订四回亲了,还是嫁不出去。”
原本漫不经心的萧长风,都多了一丝兴味,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永福不敢隐瞒,将雅间内的对话一一转诉了过来,末了道:“陈大人那段属下没细听,因着怕主子久等,只听到似乎是陈大人母亲的原因。”
“这位陈大人属下也知道。”六安兴致勃勃的道,“陈浩然探花出身,如今任翰林院编修,他虽出身不好,家境贫寒,然自个儿也是有风骨的,想当年榜下捉婿,九门提督的女儿他都不愿意娶,倒是对简家家风极为推崇,这才求娶简姑娘。”
说到这里,六安又叹了口气:“本也是才子佳人,年纪轻轻的探花郎与知书达理的闺秀,多么般配,却不想陈编修的母亲十分抗拒此事,甚至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把亲事搅坏,还真差点把自己吊死,陈编修这才没办法,不得不退婚。”
许是简珞瑶的经历太令人唏嘘,一贯冷漠的永安也不由叹气,六安眼珠子一转,笑嘻嘻道:“我原以为你是块木头,没想到也会怜香惜玉啊!”
“我只是感叹简四姑娘,这也太惨了些。”
“更惨的是还遇到了世子爷,若不是咱们主子严厉禁止,简姑娘说不准就真被毁了。便是如此世子爷还蠢蠢欲动呢。”说到这里,六安话锋一转,道,“不过也还好,世子爷到底不敢闹大,至于把柄,就算简姑娘真有什么不可说的缘由,以陈编修的人品,怕也不会随意吐露,注定世子爷的算盘要落空了。”
侍从们说完,萧长风才道:“稳妥起见,还是派人盯着天祥,别让他闹出什么来。”
两侍从虽有些诧异主子为何忽然改变主意,却也并不多问,永福正色道:“属下立即去安排。”
简珞瑶这一被禁足就是足足一个月,能解禁还是因着堂姐的婚事。
简珞芳是大房嫡女,定的是刘阁老家。简珞芳的未婚夫刘愈虽是刘阁老的庶子嫡出,但因未来公爹是刘阁老的长子,其姨娘还在世,且颇得刘阁老宠爱,因此对庶长子所出的长孙也颇为看重。
索性刘愈自个儿也争气,从小便会念书,在刘家一干纨绔子中,越显得鹤立鸡群,刘阁老这才特意为长孙定下简家大房嫡女,当时简家老太爷还在世,刘阁老看重的不仅是简家家风,更是欣赏其满门清贵,定能给走科举之路的长孙带来裨益。
原本定下的是简珞芳及笄后成婚,却不想刘老夫人骤然离世,孝期不能嫁娶,简珞芳这才拖到十八岁“高龄”才出嫁。好在刘家重视简珞芳,并未给刘愈房里添人。
嫡女出嫁,在外地的大太太宋氏也赶在婚礼前回京了,简珞瑶众姐妹聚在厅里迎接。
宋氏走的是水路,简府一早便派人去码头候着,宋氏乘的船方一靠岸,便有人回来报信,简珞芳一手紧紧抓着帕子,一手握住简珞瑶的手,脸上头一次没保持平日的温柔笑容,眼神有些紧张、忐忑,也有着显而易见的雀跃,已是第四回问简珞瑶:“怎么还没到,可是路上耽搁了?”
简珞瑶还没说话,简珞岚已经掩了唇笑道:“二姐姐显然是关心则乱,管家亲自带了人去码头接,大伯母还能走丢不成?且自码头到咱们家,少说也要两刻钟的路程呢。”
简珞芳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抿了抿唇笑道:“五妹妹说的是。”
“二姐姐与大伯母一年多未见,激动些也正常。”简珞瑶回握住了简珞芳的手,安抚的笑了笑。
简珞岚目光转向简珞瑶,道:“说起来四姐姐也好久未见了,若不是大伯母回京,只怕还见不着人,不知道四姐姐整日待在院中作甚?”
说是闭门不出,祖母还特意免了她每日的请安,明眼人谁不知道这是被禁足。简珞岚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只是遗憾不论自个儿如何打听,都打听不出嫡姐为何被禁足。
“无他,整理三哥寄过来的信稿而已。”简珞瑶拿出官方说法。
这个说法,简珞岚本能不信,只是还未张口,简珞芳已经接过话茬:“我听祖母说过,三哥写给你的都是些游记和画作,你将其整理成册,还给做了序呢。”
简珞瑶倒有些惊讶:“祖母也知道?”
“何止是知道,祖母还瞧过呢。”简珞芳笑盈盈的道,“二叔说你模仿三哥的字迹语气,足以以假乱真,有些地方的注解和题字,他都辨不清晰,祖母好奇不已,瞧过之后啧啧称奇呢,改天妹妹也给我瞧一瞧?”
“好是好,就怕二姐姐没这功夫呢。”
简珞芳婚期将至,虽有郑氏和金氏帮忙张罗婚礼,每日只需按着嬷嬷的吩咐调养身子和学习为人/妻子一事,却也忙得不可开交。听得简珞瑶这般打趣,简珞芳脸颊一红,再不说话了。
简珞岚听简珞芳话里话外都是父亲和祖母对嫡姐的重视称赞,心头不服,却因忌惮简珞芳即将嫁入刘家而不敢多话。
刘阁老是天子近臣,备受倚重,说起来她婆家还差些,且这些年虽因着刘家孝期推迟婚礼,逢年过节刘家备的礼可是极为厚重的,足见刘阁老对二堂姐的重视。
因此见简珞芳帮着简珞瑶,简珞岚这才偃旗息鼓,只瞥了在一旁当木桩、对她们的对话充耳不闻的三堂姐简珞珍,不由闪过一丝不屑,若她是三堂姐,嫡母不在跟前压着,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自己混成隐形人。只可惜她的嫡母从来不肯对她放松一丝。
注意到简珞岚的眼神,简珞珍也权当没瞧见,索性嫡姐出嫁后,年前便轮到她了,堂妹如何,自个儿也管不着。
三房的两姐妹瞧着堂姐们的对话,并不上前凑热闹,简珞岚瞧着一个个低眉敛目,往常最爱谈论的话题,也觉得没趣了,正想出去透气,却听到一阵脚步声,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太太回来了,马车就停在门口。”
简珞芳一时激动,腾地站起身,还紧紧握着简珞瑶的手不自觉,简珞瑶只得随她一块站起来。
素来端庄大方的简珞芳反应过来,有些窘迫道:“四妹妹,我……”
简珞瑶拍了拍她,道:“大伯母想来定是去松荣堂给祖母请安,不如咱们也一道过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