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吴莫邪指着自己,神情不轻松道。
眼前的银发人没有任何气息透散出来,就像一个走在街上的凡人,除了露出的皮肤是灰色外,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银发人点点头,摘下细麻编制的口罩,露出一张俊美绝伦的脸,五官如雕刻般分明。
“神主进了你的身体,离开了这里。”银发人一本正经地描述道。
神主?
吴莫邪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心中大概猜到眼前银发人的身份。
他也是石鱼的灵妖之一?!
“可几天后,你又回来了,带着主人的气味。”银发人再次说道。
听闻,吴莫邪颇有些哑然,他不知怎么回话。眼前的银发人所言只是在陈述一件件事实,却并没有问题问他。
“你想说什么?”吴莫邪戒备道。
“我想问的是,你是谁?”银发人收敛了笑容,举起三根灰褐色的手指,淡淡道:“你有三次撒谎的机会。”
“撒谎?”吴莫邪一怔。
“如果你要撒谎,我会识破你,你有三次机会,三次之后,我会杀了你。”银发人的语境毫无波动,仿佛还是在陈述一件事。
吴莫邪恢复了镇定,虽然不知银发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他不敢惹怒后者,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你们的神已经离开了,他找到了更好的身体。”
眼前的银发人和鲛马,都是石鱼的灵妖,若他们知道了自己炼化了他们神主的尊魂晶,还令石鱼在神格中陷入了沉睡,自己或许会被当场干掉。
“不对。”银发人举起的三根手指弯下一根。“你还有两次机会。”
“石……禹神大人在禹族族地修养,让我来取东西。”吴莫邪咬着牙道,表情强作平静。
“还有一次。”
吴莫邪心悬到了嗓子眼,额头渗出汗珠,说道:“事实如此,你不信大可去禹族查看!”
银发人听罢,眼眸中浮现起一丝惋惜,他灰色的手指再次张开了,指腹上的指纹竟是焕然亮起,道道法印飞出。
“我是神主座下的囚耳兽,作为修为最接近神主的灵妖,我最大的特点并非战斗,而是聆听人心。我无法读取人的记忆,却没有人能够在我的面前撒谎,哪怕是神……”
“作为撒谎的惩戒,你得死。”
银发人的最后一句话变得有些虚幻,仿若跟着他那指尖上的法印开始转变。
一道道银丝从指尖剥离,朝着吴莫邪而去。
吴莫邪想跑,却发现银丝先一步抓住了他,如藤蔓般缠绕而上。这些银丝在空中飘荡起伏,好似柔弱无比一拉即断,可仿佛有种深入灵魂的力量,让他无从抵抗。
“等、等等……”自心底升腾的无力感,让吴莫邪瞪大了双目。
银发人并没理会吴莫邪,手指上那道精致绚丽的法印却停止了旋转,前者轻轻地抬起头,望向挡在自己面前一个穿着艳红肚兜的小孩,面无表情道:“你是谁?”
“本参爷是谁不重要,可如果你杀了这个人类小子,你们的神主也会不复存在。”人参娃娃双手抱臂道。
旋转的法印消失了,只剩下银发人保持着举手的姿势,表情有着一丝轻微变化。
“我不懂。”
“石鱼元气大伤陷入沉睡,而神格正在这个人类小子的天灵内。你杀了他,石鱼也会跟着死去。”
凝视了人参娃娃两秒后,银发人侧头看向无法动弹的吴莫邪。他无法识别灵妖是否说谎,所以他需要从人类的口中得知真相。
“没错。”吴莫邪面色微松,在承认下来后,他反而感到事情或许会有一线转机。
“发生了什么事?”银发人俊美的脸庞笼罩上了一层僵硬。
“在回答你之前,我需要知道那个小女孩是否活着。”吴莫邪摇摇头,目光笔直道。
“她很好,只是昏了过去。”银发人撇了下头,随后转过来,如锯齿一般的暗金色眉毛轻轻挑起,说:“到你了。”
“除非近距离接触到,否则我不会说的。”吴莫邪皱眉道,自然垂下的手不可察觉地微颤。
银发人注视着吴莫邪的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知道你想做什么,不过可惜,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也无法逃离这里。”
一语被识破心中所想,吴莫邪脸色不变。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们应该无法离开尸身的一定范围吧?”
“不错,不过你没那个机会。”银发人拍了拍落在马背上的沙尘,神情温和道。他的双眸清亮,仿若能看透吴莫邪的一切心思。
话音刚落,吴莫邪的身后一声巨响。
庞然的黑影轰然坠地,两道沙瀑冲天而起,阵势惊人。沙尘散去,只见两头孪生赤兽弓着身子,徘徊在四周,对着他虎视眈眈。
银发人看着吴莫邪轻声道:“放心,我暂时还不会对你做些什么,叫它们来只是为了帮你打消那些念头罢了。”
一下被断绝了后路的吴莫邪脸色不由难看。两人之间的博弈,天枰开始朝着银发人那一边倾倒。
吴莫邪就像一个身家见底的赌徒,想要用尽所有的筹码来挽回局面,却被对方看透意图,逐渐陷入绝境。
“那好,我可以告诉你所发生的一切,但你必须保证放我们离开。”吴莫邪沉声道。
听罢,银发人似乎有些惊讶,现在的局势下,眼前的人类青年居然还妄想着谈条件,他的依仗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里,他不由问道:“不然会如何?”
“不然?”吴莫邪竟是露出白牙,咧嘴一笑:“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话语中夹杂不少着悲壮和凄凉。
这便是吴莫邪最后的筹码,若无法离开,便鱼死网破。
银发人一怔,倒是没想到吴莫邪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有些像妇人无赖耍泼,可听起来,倒颇有壮士断腕之风。
“怎么说?”银发人眯起那双幽紫明亮的眸子说道。
“我知道你们或许会尝试着神格取出来,又或许是直接将我们囚禁等待石鱼的苏醒。在这我也替你打消一些念头,你敢动我和这小丫头一毛一发,我便自行了断,让你们的神主跟着陪葬。”吴莫邪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任何掺杂任何的虚假,任何人都可听得出来,更何况这只囚耳兽。
银发人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青年,脸庞上不可察觉地攀上一分寒意,他五指虚抓,面色玩味复杂。
“你真以为,神主对我们就这么重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