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千年等一回

“你……好像能听懂我说话？”君主蛇问。

“是的。”莱特点点头。

“……这样啊。”君主蛇的声音很悠然。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君主蛇才继续说话。当然。除了莱特能听得懂之外，红豆杉博士和樒樒只以为君主蛇是在叫而已。

“我在小的时候就被教育了。抚养我的饲育员说，我会成为某个新人训练家的第一只精灵。

‘一定要努力啊，藤藤蛇。因为第一只精灵，对于新人训练家来说是最重要的’已经记不清长相了的饲育员，当时就是这么说的。我也相信了他的话。不像是其他同伴那样，笑着答应了‘是的’然后就将这件事情抛到脑后了。我一直记得这一点。

再然后，我就很努力地锻炼自己。也经常去找对手对战。再然后，我就被送到了这里。

‘很快就能与命中注定的训练家相遇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呢？他的相貌是什么样的呢？他会不会对我好呢？我又能不能帮助他，成就一番事业呢？’当时的我很紧张也很激动地想着这些事情。

……再然后，等待中的人一直没有出现。一直没有出现，一直都……没有出现。

与我一同送来的精灵已经离开很久了。甚至在我之后来这里的，之后的之后来这里的精灵也离开了。但我还是没有被人领走。

‘是我不够优秀吗？我的力量还太弱？我没有资格成为某个新人训练家的精灵？’

在这之后，我就更加努力的训练自己了。

我与那些被寄存在这里的精灵战斗。我觉得，既然他们能被人选走，那么我能击败他们，我就算证明了自己的力量了吧？这样一来，我就可以遇到我的训练家了吧？

但是没有。

仍然没有。

我已经可以击败很多的精灵了。但是还是没有人来领我走。

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还是我太弱了？

我继续努力训练自己……但是直到有一天，我击败了所有寄存在这里的精灵。所有精灵都不是我的对手之后，这种情况还是没有改变。

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疑惑着。

直到有一天，我无意间听到了那个精灵博士的话，才知道我的确做错了。

‘分发给新人的初始精灵。必须是御三家的初始形态。除此之外全都不行。当时，博士是这么说的。

而我在被送到这里之后不久，就已经进化成青藤蛇了。

我明白了，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没有被领走……我很努力，我错了的原因，就在于我太努力了。

可是，教我这么努力的不正是那些人吗？所有的御三家的精灵在被选中之后，都会被这么教育啊。我完全是按照联盟的饲育员的话去做的。这不是他们说的么？怎么就成了错误了呢？不一样的新人训练家，你能回答我这个问题吗？”

君主蛇的语气很平淡。就好像她不在乎这些事情，那些感情已经被时间冲淡了一样。

但莱特还是能感觉得到她的语气中蕴含的情绪。

困惑，愤怒，以及不甘心。

这些情绪并没有因为时间的关系而变淡。反而愈发深刻了。最开始，君主蛇的情感就像是暴风雨一样浮于表面。而现在，这些沉淀下来，升华了的感情却像是隐藏在地幔一下的炽热熔岩。看起来似乎没那么危险。可一旦爆发起来，破坏力却比前者要大无数倍。

莱特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他的回答错误的话，那么君主蛇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向他发起攻击——就算之前，她曾经接受过“不能攻击训练家”的教育。

她并不是机器人，不会遵守什么机器人三大定律。尽管比起人类，精灵的思想比较单纯。但简单的逻辑君主蛇还是明白的。既然人类教给她的一个道理是错误的，甚至还害得她这么惨。那么人类教给她的其它道理呢？他们就是正确的么？

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君主蛇已经过够这样的生活了。她打算将莱特当做最后一个机会。如果莱特的回答不如人意，那么她就放弃从前的理想。离开这座研究所，也离开人类世界。从今以后拒绝被任何人收服。

至于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她可以慢慢再想。总之不过这样的日子是绝对的。

就这样，在君主蛇的凝视下，莱特开口了：“君主蛇，今年多大了呢？”

“……”君主蛇从没有想过莱特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愣住了。

“我今年十四岁。”莱特也没有非要让她回答的意思，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一般来说，决定要冒险的孩子，都是在十岁的时候获得初始精灵，然后出发的。”

说到这里，莱特露出了苦涩的、无奈的，同时也是欣慰的，喜悦的表情。就这么走到了君主蛇面前，然后伸出手。

君主蛇下意识的想要反抗，或者攻击。不过她忍住了。在近距离端详莱特的双眼时，君主蛇失神了。

她的心中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这就是它一直等待的那个人。

饲育员的话没有错。

精灵博士也没有做错。

这同样不是什么阴差阳错的悲剧。

自己留在这里这么久，原因就是为了这个孩子。

他就是自己的训练家。

他从今天开始外出冒险，自己等待的日子，也理所当然的结束了。

“真是对不起，害得你等了这么久。”莱特一边这么说，一边伸出手，抚摸着君主蛇的头：“真的很对不起。”

听莱特这么说，君主蛇一时间没忍住，泪水夺眶而出。然后就扑到了莱特怀里面哭了起来。

这一回莱特没能听懂君主蛇的话。大概，精灵的哭声也与人类一样，没有语言可以形容。

“好了，不要哭了，都结束了。”莱特轻轻的抚摸着君主蛇的身体：“虽然稍微有点晚。但是，君主蛇我们可以走了。”

“嗯。”君主蛇点点头，非常温柔的靠在了莱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