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正是当朝右相白易之,前些日子他被皇帝派去督办官员处理西北一带的雪灾,白墨冉原以为他会晚些日子才得归,没想到这次却回来的这么早。
她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弯身便给他行了一礼,声音不亲近也不疏离道:“女儿给父亲请安。”
白易之这才回过神来,上前几步将她扶起,目光落在她这一身的打扮上,眼神复杂,眼中仍残留着些许恍惚,最终只是感慨道:“我的女儿终于长大了。”
白墨冉随着他的搀扶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父亲,这是她九年以来和他的第一次见面,明明才年过四旬,鬓边却已早生了白发,但他的容颜依旧未变,丰神俊朗的一如当年。
“是人都是会长大的,只是这其中的滋味,也只有自己知晓罢了。”白墨冉的声音很平静,这其中没有丝毫的谴责,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不过即使是这样,这话的本身也是颇为的刺耳的。
果然,白易之听到了这话,深深的皱起了眉头,目光中染上了几分失望,“墨冉,我知道你对于为父当年的做法有怨,但是你也要理解我的难处,当初你私自盗用金牌,那可是大逆不道的死罪,虽然皇上念在你年幼又丧母的份上没有计较,但难保有一天会再次追究,再加上你那时候身体又不好,去别院居住对于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墨冉……以前的父亲,都是叫自己阿冉的,白墨冉心里有些微微的刺痛,明明都已经学会不在乎了,可为什么自己还是会忍不住的难过?
“既然如此,那么现在父亲又为什么答应让我回来?难道就不再怕皇上的追究了?”白墨冉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眼底一片寒冷。
“如今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为父自然不再担心了,再者,让你回府是你姑姑的意思,既然如此,她必然会保你周全。”白易之也没在意她的情绪,犹自辩解着,说到一半好似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微微沉了下来看着她道:“我听你母亲说,你一回来就将你的二妹气病了?而且还撺掇你的祖母免了你每日向母亲请安?这些到底是这么回事儿?”
让她回来是姑姑的意思,那么也就是说,若是宫里的姑姑这辈子都没想起她,那她这辈子就要呆在那一方小院里老死了?这可真是她的好父亲!懂得疼妻爱女,却独独对她刻薄的好父亲!
白墨冉本就淡漠的脸色此时更是冷凝到了极点,她直视着白易之,说话的声音不卑不亢,带了几分厌拒,“父亲不也是方一回来就来质问女儿吗?人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或许父亲也应该从自己的身上找找原因。”
说完,白墨冉再也不看白易之的脸色,径自走到了梳妆台前面坐下,语气带了些呵斥道:“绿绮、秋霜,都还愣着做什么?难道想要我在今晚的宫宴上迟到?”
绿绮秋霜原本退在一旁看着这父女俩针锋相对觉得异常尴尬,此刻听到白墨冉的呼喊,两人相视一眼,连忙走过去站在了她的身边为她梳妆打扮。
毕竟有一点她们认识的很清楚,自从右相将她们挑选出来陪伴小姐的那一刻起,她们这辈子,就都只是小姐的人。
透过面前铜镜的影像,白墨冉瞥见白易之仍旧未走,脸色不好的还想开口。她先一步的打断他,说出的话再也不留半分情面,“父亲,我也想请你分分场合,我知你夫妻情深、爱女如命,那么也请你体谅体谅我这个曾经的爱女,别让我因为你而耽搁了进宫的时辰,毕竟,君世子还在大厅等着,你现在最该做的,应该是作为主人去接待他!”
白易之听了白墨冉的这番话,脸色变了几变,几次的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转身离去。
在走到门口之时,白易之脚步顿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提醒道:“记住你毕竟是太子的未婚妻,最好还是不要和其他王公子弟走的太近!今日这君世子也就罢了,往后再不要让我看见!”
待他走出墨香苑以后,白墨冉一个没留神,便被手里的簪子扎到了手,冒出的血珠险些就要滴到裙摆上,好在绿绮反应的快,从怀里抽出一块丝帕就要帮她止血。
白墨冉看着手上洁白的丝帕被一点点染上绚丽的红,不禁出现了片刻的失神,兀自喃喃道:
你们说,到底是什么,才能让一个人变得这般的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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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冉和两个丫头收拾妥当以后便往大厅走去,她原本以为白易之听了自己的话会好歹应付一下,谁知道等自己到了大厅以后,却是没有看见一个人。
她当即继续往大门走去,果然到得门口的时候,她一眼便看到不远处停放着的一辆巨大的红木马车,上面雕刻的不似一般马车的百花图,而是无数个飞天仕女在空中翩然起舞的美人图,再加上极尽豪华的车顶,两人两马的车夫,果然符合某个妖孽一贯的作风。
马车里的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注视,将车窗打开一个缝隙,迅速地挥了挥他的衣袖,以显示他已经极度不耐烦的心情。
白墨冉也加快步子走到了马车前,踩着早就准备好的矮凳上了马车,就当绿绮要踩上矮凳时,车内的人先她一步的将其挥回了车上,懒懒的开了口,“有本世子亲自接送,你们两个小美人就不必跟去了。”
白墨冉一愣,不明白澹台君泽这是什么意思,刚想拒绝,却见到自己的两个丫头很是从恶如流,没多做挣扎便道:“那就麻烦君世子了,还望君世子一定要帮我们照顾好小姐。”
“那是自然,两位美人就不要忧心了。”澹台君泽也很耐心的应承下来。
白墨冉看着这一幕,看着自己的两个丫头,脸色略微变了变,却终究什么都没说的出口,只是颇有深意的看了两人一眼,依言钻进了车厢。
她刚一坐稳,车夫便挥动了马鞭,马车缓缓的驶离了右相府。
“这下我是真的佩服君世子的手段了,我倒是不知道,我那两个丫鬟,是什么时候被君世子给收买了人心的!”马车内,白墨冉扫了一眼躺在车榻上不起身的澹台君泽,温和的话语里稍带了些讽刺。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的很哪!本世子的魅力又岂止就这么点?”澹台君泽倒是不以为忤,相反还很是得意,翻了个身又继续与车榻腻歪去了。
白墨冉觑了他一眼,见他是真的困乏入睡,也再没有说话。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没多久,一道白色的身影也从偏门走了出来,与她往同样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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