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悠的眼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一一划过他俊朗的眉目:“子衿,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我能给予的似乎也只有这声感谢了。”像这么样的,放下了所有自尊的去照顾一个人,用尽全部的心力去对待一个人,对他来说,许是生平第一次吧,可是只有这声感谢了,再多的,她给不了了。
沉默,所有的喧嚣和热闹似乎全都消失,耳边听到的只有反反复复的那一句感谢,那么直白的拒绝,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我……明日会先回b市一趟,今晚,我,就收拾好行李,明儿,你,送我去机场,好不好?”最后的最后,赵子衿低低的道出,语气里带着近乎卑微的请求。
吴悠定定的看着他,许久过后,缓缓的吐出一个字:“好。”
就这样吧,也只能这样了,她,过不了自己这关,所以,他们也只能这样了,她知道,明天的一别,或许就再也不见了,再不会联系,再不会有交集。
……
翌日清晨,米兰的上空便飘着细细的雨丝,密密如丝线般落下,不大,却足够淋湿衣衫。
赵子衿开着那辆昨日才空运过来的骑士十五世往米兰马尔彭萨机场驶去。
一路沉默无声,明明不算太远的路程,吴悠却觉得漫长的已经仿似一生。
到了机场外面的大门口,赵子衿踩下刹车,车子缓缓停下。
“悠悠,就送我到这儿吧。”赵子衿低低的说着,眸里是刻意要掩藏住的忧伤,他知道她讨厌每一次的离别,所以送别的聚会从不参加,所以每一次出差的时候很少要人去送,即便送,也只是送到机场外面。这一次,也不要例外,他无法忍受看到她离开的背影,看不到,就可以告诉自己,她只是在某个角落,她,从未离开,自欺欺人,也好。
吴悠缓缓的点点头:“一路平安。”
听人说过,飞机在飞行的时候需要风速达到一定速度气压才能将飞机托起。这样,飞机才能飞。如果顺风了,飞机会掉下来,这叫失速。所以千万不要祝坐飞机的人一路顺风!所以,她说平安,赵子衿,你一定要一路,平安!
赵子衿点点头,跨下驾驶座,静静的看着吴悠下车,走进驾驶座,这是之前说好的,她将车子暂时开回去,而后他会派人去她的公寓将车子开走。因为他知道,她不会要他给予的任何东西,包括这辆她最喜爱的车。
替她关上车门,叮嘱她开车小心好好照顾自己,而后,在她即将关上车窗玻璃的时候,他骤然俯了俯身,声音擦过在她的耳边。
“悠悠,addio(再见)。”
这是他第一次对着她说着那么纯正的意大利语,低沉的声线,沙哑的发音,吴悠怔怔的愣在那里,看着自动摇上的车窗将两人的脸庞缓缓隔离。
倏然,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一切太过突然,吴悠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只知道关上的车门骤然被人从外面拽开,下一瞬,一个身躯已经扑在她的身上,那么紧那么紧的覆盖住……
天旋地转间,她看着前方那辆冲过来的车狠狠撞击的声音,她看着破裂的车窗玻璃飞溅开来,看着那些玻璃碎片全数落满那个压住她的身躯,看着那些蔓延开的一朵朵腥红的血花,心脏,那一瞬间,停止跳动。
“赵子衿。”大脑里所有的意识,都凝聚成这一声焦灼的呼喊。
“悠悠,你一定一定,不要忘记我,好不好?”赵子衿虚弱的声音里是最后的祈求,只求她不要忘记,这样,似乎下辈子,才可以最快的找到她。
“不好,不好,赵子衿,我告儿你,即使你死了,你因为救我死了,我也不会记得你,绝对绝对不会,你给我记住,所以,你休想我会对你愧疚,你给我坚持住,你必须活过来,听到了没有!”吴悠声嘶力竭的呵斥着,眼里是止不住落下的泪水,心,很疼很疼,裂开了很大的口子。
赵子衿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她说的每一个字一样,用尽全身的力气扯出一抹极尽虚弱而僵硬的笑容:“悠悠,ti amo(我爱你!)”想抬起为她拂去眼泪的手,终是使不出一丝的力气。
吴悠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听着他发出那最后的音节,看着他缓缓闭上的眼睛,世界,一片黑暗……
“赵子衿,你给我醒过来,我会恨你,很恨很恨你……赵子衿,你醒过来,醒过来呀……”她哭的声嘶力竭,泪水落的汹涌决堤……
再见!
我爱你!
他用纯正的意大利语,在米兰的土地上,跟她做着最后的告别……
赵子衿,我,恨你!
这是吴悠最后的意识
……
迷迷糊糊的醒来,入目的是刺眼的白,还有那身象征神圣的雪白工作服。
“小姐,您醒了?请问您觉得有哪里不舒服么?”甜美的护士声音温柔的问着。
吴悠摇摇头,张口吐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和我一起在车里的那位先生呢?”
“他伤的很严重,正在手术室里进行抢救,请问您是他的家属么?如果是,我们需要您去补签一份手术协议。”护士回答着。
吴悠的脑中掠过的只是那些很重,抢救的字眼,不顾自己额头上的伤口,一把扯掉自己手上的输液管,起身便要往病房外冲去,却被吓得一脸灰白色的小护士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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