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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我听不到这些个让人生不如死的话了……”
程雪嫣冷笑一声:“你是听不到了,可是他们不会停止去说,而且你死了,他们会觉得你是问心有愧才……况且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有朝一日真相大白,你却看不到了,这难道不是种遗憾?”
“大姑娘,你相信我?”绮彤止住哭声,泪眼盈盈的看向她,模样楚楚可人。
怎么会不相信呢?程雪嫣暗叹。
“不管是否有人相信你,你要相信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日。一个人一旦犯了错,总归会露出马脚,我们需要的只不过是……”
“姑娘,你要……”碧彤不由紧张起来,难道姑娘是想要……替绮彤报仇?
程雪嫣没再说下去,只将绮彤的乱发掖在耳后:“稍后去就后厨吧,不知道你……”
“大姑娘的救命之恩,奴婢永生难忘!”绮彤说着就要跪下,却被拦住了。
“我只担心你从头等丫头降为粗使丫头,会不会……”
绮彤拼命摇头:“我只以为她们要办我了,只等人一进来我便撞死在这墙上,却不想……”
又哭起来。
程雪嫣心底一阵难受:“其实安排你到后厨也好,那里虽然人多却是众目睽睽,有人想不怀好意的‘打扰’也难,或许可以托人照顾一下。”
碧彤立即就想起唐嬷嬷,那个见风使舵的势利眼最近跟嫣然阁走得很近。
程雪嫣指的自然也是她,不过这种人……
“如今了了这事,我倒有一事要拜托你……”
绮彤睁大眼睛:“大姑娘,奴婢这命都是你捡回来的……”
“你和我哥哥……”
绮彤立刻红了脸,垂下头不自在的摆弄起衣襟来。
“我知道你们……很难。”程雪嫣努力措着辞:“只是原本压在底下的事现在却浮了上来,大家都在那盯着,我怕……”
“大姑娘,我明白!”
绮彤的声音极低,一滴泪从眼角滑落,看得程雪嫣心痛,这男女之情,怎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可是……
“事关重大,不得不委屈你。你先在后厨干着,等将来……”
“大姑娘,”绮彤急忙打断她的话:“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
程雪嫣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这些事由不得她做主。
“不管怎样,要好好照顾自己,就算不为自己,也为……”
绮彤抿紧了唇,飞快的垂下头去,柔弱的肩膀拼命抽动着。
程雪嫣不忍看她难过,又安慰两句,便跟碧彤离开了雨瑶阁。
想到还要面对另一个愁眉苦脸痛不欲生之人,她便觉得压力骤然增大。
头顶是一片透蓝的天,干净得连一丝云彩也没有。阳光灿烂明媚,暖暖的照在身上。树叶自打一个月前黄了边子就再也没有进展,如今半黄半绿的挂在枝头随风轻摆,如同一把把精致的小扇子。有蜜蜂蝴蝶飞过眼前,轻盈靓丽。
不能不说,这是一个很动人的秋天,这样的天气里是应该发生一些好事情的,可是偏偏……
她伸开一直攥着的拳头,两段月白菱纱的碎丝在风中抖动一会,忽的展开,如蝶一般飞去了。
碧彤急着要追。
“算了。”她拉住碧彤,轻轻叹了口气:“去墨翼居吧。”
走了两步:“你不用陪着我了。想来后厨就要到雨瑶阁带绮彤走,你去找唐嬷嬷,拜托她几句。她那人……你是知道咱们的银子放在哪的……”
碧彤鼻子顿时酸起来,抿了抿嘴,突然跪下:“谢谢姑娘搭救绮彤。”
“什么救不救的?她本来就是……”程雪嫣欲拉她起来。
碧彤执意不起,眼含热泪:“姑娘不知道,今日若是没有姑娘,绮彤究竟是罚跪还是被赶出府,反正最后只能是死路一条。绮彤没有伺候过姑娘,姑娘竟如此恩重于她。碧彤虽是平日不讲,心里却知姑娘拿我们这些奴婢当人一样看待,碧彤替大家谢过姑娘了……”
言毕,俯身大拜。
“这是说什么话?”程雪嫣忙扶起她:“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其实你我心里都清楚,绮彤本就是冤枉的……”
“姑娘是说……傅先生说了谎?”碧彤面露疑虑。
“难道你不相信绮彤?”
傅远山异常无辜无邪的笑在眼前闪了闪,她不禁眉心紧蹙。
“我也不是不相信绮彤……”
不知真相却要做出抉择,这对碧彤着实难了些。
程雪嫣却是心烦意乱:“先别研究这个了,赶紧去找唐嬷嬷吧,迟则生变……”
程雪嫣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摇摇头,刚走了两步,树后突然伸出一只手臂将她抓了过去。
她刚要惊叫,抬眼却见那人是程仓翼。
“哥……”
程仓翼急忙捂住她的嘴,小心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方急急问道:“她有没有事?”
程雪嫣郑重对他:“她很好!”
程仓翼忽的转过身去,一拳狠砸在树干上。
树身一抖,几片叶子轻轻飘落。
他的肩剧烈的颤抖着,一丝暗红沿着粗糙的树皮滑落,很快渗入那裂缝中。
“哥……”
她唤了一声,却是不知该说什么,此刻任何安慰都显得是那么无力,心口泛堵,好像只要松口气就会有一股热浪涌出来。
“今天的事……谢谢你!”程仓翼没有转身,声音喑哑。
她急忙垂下头,咽下两眼泪,挤出一丝笑:“谢什么,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罢了,可是哥哥……”
“不用说,我明白!”他的指死死抠住树皮,窸窣作响:“帮我……照顾她!”
因自己的冲动,今日险些置她于死地,他对她的关心……动一动,便是杀手锏。今后……只要她活着,活着便好,至少让他知道,她在这……
程雪嫣还没来得及应一声,就见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狂舞的乱发和飘飞的玄衣下摆化作这个灿烂秋日中的一抹心碎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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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在即,程府忙翻了天,却只见忙,不见进展。花样子不少,不过墨翼居那堵墙仍乱乱的堆在那。因为忙,每个人见了面似都没有好声气,一时间多了不少鸡飞狗跳之事,绮彤竟这样很快就被人淡忘了。
直到有一天,黎妍突然来到嫣然阁。
“黎先生,你怎么会……”
“你忘了,我曾说过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叫我姐姐,感情今日是嫌弃我了?”黎妍笑容明媚。
程雪嫣一怔,忙笑着称她姐姐,又叫碧彤去泡茶招待客人。
“不必忙了,我此番来是同你告别的……”
“告别?”程雪嫣大吃一惊:“姐姐是要走吗?”
“是啊,”黎妍也不客气,就在梨花木椅上坐下:“我已经收拾好东西,临走前想来看看你。”
“为什么要走?是因为夫人……”
黎妍摇摇头。
“你要上哪去?”
“蒹葭苑。”黎妍毫不隐晦。
“蒹葭苑?那里的月例比较高吗?”程雪嫣想不出除了薪水还有什么能够促使一个人“跳槽”。
黎妍笑了:“即便不做女红先生,我也是能生活下去的,如今……只不过想换个环境。”
“可是……这也太突然了,夫人就这么让你走了?”
“我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况且帝京女红高超的人很多……”
“只是你这样一走……”
程雪嫣突然有些伤感,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恐惧,好像……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你很快就会忘了我的,”黎妍笑得很淡然:“人的一生要遇到许多人,无论相处的时间是长是短,其实都是彼此的过客而已,真正能陪伴到最后的,唯有影子……”
“不会的,我们可以时不时的聚聚,或者写信……”话一出口,程雪嫣方记起自己仍旧只会简体字。
黎妍纤嫩的指抹过缠枝花白瓷盖碗的边缘:“何必呢,只要你偶尔记得曾经有一个人叫黎妍就够了……”
“姐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如果有什么事不妨同妹妹讲,如果妹妹能帮上忙……”
黎妍的目光只定在那白瓷盖碗上:“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最近想起了以前的许多,想换个环境罢了。”
“怎么偏偏是‘最近’”程雪嫣急了:“到底有什么事姐姐但说无妨。刚刚姐姐还说妹妹嫌弃你的话,现在岂不是姐姐嫌弃了妹妹?”
“有什么好说的?”黎妍仍旧避重就轻:“我此番来只是想对你说一句话……”
她抬起眸子,那仍旧年轻却是饱含风霜的眼清冽沉稳:“凡事早做打算,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盛极……必衰!”
程雪嫣指一跳,险些将茶碗碰落在地。
“我吓到大姑娘了?”黎妍微微一笑。
程雪嫣不知该说什么,心脏狂跳,就好像是酝酿着的一个阴谋突然被人看穿一般慌乱。
“呵呵,大姑娘就当我是在胡说八道吧。黎妍告辞。”
她微施一礼,施施然的走了。
程雪嫣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仍在发呆,却突然站起来:“碧彤,黎先生走了,我还没有准备什么东西送她……”
“姑娘,还是算了吧,你瞧她临走时说那几句话……”碧彤撇撇嘴:“她怎么不说自己是为什么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