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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只寻思着送什么贺礼既有面子又省钱,然后又开始动脑筋琢磨*弄个首饰糊弄过去,依程雪瑶平日的喜好,若是首饰一定要个大、闪、亮的那种才好……
不知不觉,车已停了,程雪嫣习惯的起身,撩开车帘,向下一迈……
“噗通”……
“不好了,大姑娘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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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极大,竟连地势如此高的程府也汪了半尺多深的水。
好在也只是很没有形象的扑倒在水中,又很快被人捞起,火速送回嫣然阁,现在正泡在热腾腾的香檀木澡桶中驱寒。
“姑娘,”碧彤小心的敲敲雕花木门:“二老爷来了,正吵着要见你。”
程雪嫣脑袋枕着一沓巾子正舒服的打盹,听了这一声,密如羽扇的长睫抖了抖:“什么二老爷?”
碧彤望天叹了口气:“就是老爷的弟弟,姑娘的叔父……”
程雪嫣眼皮一跳,什么时候又冒出这么一个人?
梳洗打扮完毕,自觉纠缠多日的心事已了,整个人都显得精神焕发,又泡了个热水澡,镜中的人简直是面若春花,艳压桃李。唉呀,这样夸自己,不好意思了啦……
碧彤正选一件胭脂色刻丝桃叶的短襦为她穿上。
她一见这颜色,先自吓了一跳,碧彤却很有见识的说:“马上就盂兰节了,阴气重,姑娘穿点颜色鲜艳的衣裳有助驱邪……”
程雪嫣倒没听过这套理论,不过有漂亮衣裳穿总是好的。
这边还没忙完,就听外面传来几声疾呼:“二老爷,姑娘的闺房是不能进的……”
好像是二门月月的声音。
“有什么不能进?我是她亲叔叔,我来看看亲侄女有何不可?”
咚咚咚……
紧接着楼梯一通震动,连着这房子都跟着颤抖。
碧彤急忙奔到门口,手还未及触到门边,就见细竹帘子“唰”的飞到了上面,一个堪称彪形大汉的男子黑煞神般杵在门口。
这位是她的……叔叔?
程雪嫣惊愕的从绣墩上弹起,打算从这具寄居的身体上找出与黑煞神一丁点的血缘联系。可是不仅这二者间不见丁点联系,就连程准怀和他……经过她的一番苦心,终于勉强发现二位程姓男子在脸型上面有些相似,还都留着胡子,只不过程准怀的胡子是文雅的一把,可是黑煞神却是满脸种胡子,虽也像是仔细修剪过,可是那青黑的胡茬仍生机勃勃密密麻麻的立在他脸上,于是这张脸……很有返祖的趋势,不仅是这张脸,包括他裸露的前臂,均是一片生机盎然的小树林。
纵然再怎么惊愕,可这就是她的二叔,程准怀唯一的弟弟――程准贺。
眼见得那手臂拨拉开意图拦挡的碧彤然后搭在自己肩上,慈爱的拍了拍,可是那力度竟像打桩般足以将她钉入地下。
“雪嫣,这三年不见出落得愈发漂亮了,哈哈……不过身子骨还是这么单薄,是不是那个顾老三总欺负你?听说他还把你休了?***,他是什么玩意?仗着老子是个太尉,就胡作非为,我侄女哪配不上他了?就他那个熊样……草!别看他顾太尉是一品大官,可我侄女十三岁还被皇上钦点了呢,这可是‘下嫁’啊!我要是他,可得把我侄女好好供起来。想当初多少人踩断了门槛要求我侄女做媳妇,怎么就单单瞎眼挑了这么个东西?草,都是你那黑心眼的后娘容不得你,使了这诡计就是想让你遭罪。大哥容得了她,竟把亲生闺女往火坑里推,我这眼睛可是不揉沙子。草,等老子这就去教训她一顿,老子早他妈看她不顺眼了……”
这一番愈发高昂的慷慨陈词震得程雪嫣心惊肉跳,刚刚匀好的玫瑰胭脂均匀的承受了无数的吐沫星子。
她似已是灵魂出窍,只呆呆的看他拿了尺高的鎏金蟠花烛台……掂了掂,不满意,丢了,又抄起黄花梨香几……还是不满意,可是环顾四周又无可比这木几更大更称手的物件,于是腮边横肉一抖,便向门口冲去。
碧彤急忙拦住,被甩到一边后她方回过神来,很自然的喊了声“二叔”,扑过去和碧彤一同拦挡。
程准贺却愈发怒火冲天,不仅叫嚷着要把杜觅珍吊起来用鞭子蘸辣椒水抽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还要把顾府一门给“平了”,“祖坟也给他掘出来”……
主仆二人被他推来甩去就要率先死去活来了,幸好这工夫门外传来一声弱弱的通报:“老爷请二老爷璧翠厅叙话。”
来人是幼翠,低眉顺眼的,全不见平日嚣张,偷眼瞅了程准贺一下,立刻垂下眼帘。
程准贺停止抗争,将黄花梨香几狠狠掼在地上,木几顿时变作残疾。又一甩袍子下摆,惊起微尘阵阵。
喘着粗气,将碍事却又躲闪不及的幼翠拨拉到一边,凶神恶煞的瞪了一眼,幼翠吓得差点坐地上。
捋捋袖子,露出更多黑麻麻的臂毛,横着膀子出了门。
不知为什么,程雪嫣忽然想起中学时学的课文《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却有点分不清他到底是侠士还是恶霸。
“夫人请大姑娘也去璧翠厅……”
幼翠的声音颤颤的,此刻的她看起来竟也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一般聚会璧翠厅,那便是要合家团聚吃大餐了。
果真,程雪嫣来到璧翠厅时,阖府上下已经将璧翠厅紫檀木大宴桌围得水泄不通,菜肴较以往奢华十倍,却是以荤菜为主,菜码也加大了许多。
程雪嫣被安置在程雪曼左位。抬眼看去,此番座次略有变化。程准贺取代了汤凡柔坐在程准怀之右,身边是程仓翼,紧挨着的是程仓鹏。杜觅珍仍坐原位,右侧是汤凡柔,然后顺次坐着程家三位姑娘。所有女眷均轻装减饰,连程雪瑶都卸了满头珠翠取而代之以两根素银梅花簪,相形下,她的胭脂红短襦便有些刺眼了,却似乎没有人注意到。
惴惴一番后,程雪嫣不由再次端详了那两个亲兄弟,实在是……是不是当初在医院抱错了?
席间多比较沉默,只有程准贺肆无忌惮的粗声大气。
原来是为了祭祖一事。
二十五年前,兄弟俩的父亲去世,当时程准怀正在帝京参加殿试科举,无法回乡葬父,一切由小他三岁的程准贺操办。及至中举为官,六年前,母亲又病逝,程准怀本应回乡丁忧三年,却又被先皇临时召回,于是母亲的后事又归了程准贺一手操办。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为了哥哥能当官光宗耀祖,弟弟牺牲了一切,否则现在也会捞个知府当当。而哥哥当了官,发了大财,却忘恩负义,不再顾弟弟死活,弟弟每日里“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的在田里摔汗珠子,哥哥却不曾过问,就连每年的祭祖也以公务繁忙而请弟弟代劳,如此怎对得起父母的在天之灵云云。
程准贺一边说一边插起大块的肉吃,粘油的肉沫子挂在唇角,拿袖子一抹了事。
气氛愈发沉闷,杜觅珍直皱眉头,程雪瑶更是拿眼直剜他,却是没有人开口,只有程准怀有一句没一句的为他歌功颂德。
程准贺频频举杯,敬兄长,程准怀喝了,邀程仓翼,程仓翼豪迈饮下,他却嫌程仓翼的雪白的刚玉杯太小,非要张罗换成他那样头大的海碗。
叫嚷片刻,环顾四周,发现能陪自己喝酒的只有这二人,不免郁闷,突然端起青瓷酒碗向杜觅珍:“大嫂,给个面子!”
杜觅珍微抬了抬头,以身体不舒服拒绝了。却不料程准贺牛眼一瞪,当即发难:“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当了什么几品夫人就不把老子放眼里了?你也不想想你这夫人的头衔是怎么得来的,别以为有什么了不起,只要我吱一声,我大哥就能立时把你休了,你信不信?”
杜觅珍气得浑身发抖,却不好出言反驳。
程雪嫣虽是和杜觅珍不和,可是也觉得这番话未免太出言不逊,却一时不知该如何缓解危急。
砰!
程雪瑶将象牙筷子使劲往桌上一拍:“你敢以下犯上?”
“谁以下犯上?”程准贺酒劲上涌,面色通红,那红色甚至渗进眼睛里,如此一瞪,甚是骇人:“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别以为你是我大哥的亲生闺女我就不敢教训你,和你娘同是争强好胜惯使阴谋诡计的德性。你也就是我大哥的闺女,要是我的,哼,看我不一天打你八遍!”
程雪瑶再怎么牙尖嘴利,也敌不过这山村野夫,气得当即掉下了眼泪,却不肯服输:“像你这种喝两杯酒就不知东南西北的粗人,谁给你当姑娘谁倒了八辈子霉!”
“我呸!”程准贺将桌子上的菜拍得直跳:“我那姑娘可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美女,人又贤惠,嫁了南村的老赵家,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你今年也快十五了吧,赶紧找个婆家,把你那耍奸卖滑的脾气赶紧给我收了,我真不明白我大哥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玩意来……”
程雪瑶哇的哭出声来,也顾不得告辞,飞奔离去。
“准贺,你是不是喝多了?”程准怀皱眉不悦道:“有点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