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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赖,耍赖!”翠丝立刻尖叫起来,转身抓撰江渚:“韩公子,有人耍赖,你去管管……”
“我们看着就好,他总会有办法的……”
翠丝见央求不成,转而扑到亭柱旁,尖细的指甲几乎要陷进那木头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江面。
程雪嫣更是痛恨这种作弊行为,心里把那银梭骂了千遍万遍,却忽然见那巨鸟双翼微抖,竟似飞翔般原处转了个圈,将那银梭拨弄得团团转,转而直向前追去。
“加油s油!”
正在紧张的碧彤突然见自家姑娘跳起来,又喊又叫。
程雪嫣眼中却只看着那巨鸟乘风破浪,如离弦之箭直奔终点而去。她竟完全没有注意到亭中一人已将目光从江上收回落在她脸上,一脸的玩味,那刚劲面庞上的一双深瞳映着江上火光,簇簇跳动……
“赢了赢了……”
那群女子一通欢呼。
“我就说嘛,顾公子何时失过手?”
翠丝拿帕子扇着风,却还嫌不够,也不管是谁的酒盅,抓起就一饮而尽。
“刚刚也不知是谁,都快把那柱子拆下来了,不过一会人就过来了,你直接拆他不就成了?”
翠丝正要反唇相讥,却听得那圆脸女子问道:“薛公子刚刚是替哪个助阵呢?”
“当然是那只鸟了。”
程雪嫣也自觉有些失态,忙整理袍摆正襟危坐。不过因为曾同仇敌忾,彼此的生疏消失了不少,只是……她觉得那个韩江渚怎么总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难道他也发现自己是……
她打开扇子装模作样的摇了一阵,却还是如坐针毡,而那人又开始死盯着她的扇子……
她“啪”的合拢扇子,拍在桌上。
“小弟还有事,先告辞了。”
起身要走。
“薛……贤弟……”他这一停顿更让她紧张,却听他缓缓道:“后会有期!”
鬼才和你后会呢,她暗想,却还是礼貌回道:“后会有期。”
然后拉着碧彤逃命,刚走出亭子又回转身:“谢谢你的招待。”
只走了几步就被碧彤死命拽住往回走。
“碧彤,你疯了?!”
“他在那……”碧彤拉着她只管低头走。
“‘他’是谁?哪个他?”
程雪嫣回头张望,但见一侧亭子里模糊着几个人影。
“那个送你扇子的人!”碧彤咬牙切齿。
“不会吧,那么黑,你别认错了……”
“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这就是刻骨铭心吧?”
她偷笑道,却见她二人正路过望江亭。几团在夜中依旧色彩明丽的纱堆在亭中,看不见那人身影,可是好像总有两束目光穿过来粘在她身上,直到走出这片喧嚣老远,仍是甩不掉。
她回头望望,望江亭早已隐在夜中,方松了口气,再看周围,顿时一惊:“这是哪?”
刚刚只顾埋头走,竟不知已来到一片荒郊野外。
“碧彤,我们是不是迷路了?”她东张西望。
“‘亭俯清溪,台临绿野’,不是这里又是哪里?”碧彤停着步,抬手一指。
荒原空寂,幕垂四野,可是顺着碧彤手指的方向看去,仿佛有一点昏暗的光在若隐若现的闪动。
鬼火?
据说像这种荒郊野外大多是什么乱葬岗,野狗经常把死人骨头从坟里刨出来,结果一到晚上就有鬼火飘移。虽然科学证明这不过是骨头内的磷的自燃,可是看去还异常可怕的。碧彤怎么有兴致拉她欣赏这个?
“想那凌公子已经等了许久,姑娘还不过去?”
她盯着那团微弱的光看了好久,犹疑的迈了一步。
“姑娘,”碧彤突然停着步:“那扇子……姑娘不如交给我拿着,否则凌公子见了还以为……”
对呀,且不管那是真迹还是伪造,凌肃若是见了还不得以为她旧情难忘啊。
可是扇子……扇子哪去了?
袖子衣襟腰带翻了半天……
“扇子不见了!”碧彤惊叫:“一定是……一定是落在望江亭,当时我记得姑娘将扇子放在了桌上,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碧彤说着拔腿就要往回跑,被程雪嫣拦住。
“不过是一把扇子,丢就丢了吧……”
“可是那是……那是顾公子的画,值不少银子呢。”
“只为了银子?”程雪嫣拉长了声调。
“是啊,不过是请姑娘坐了坐,哪值得姑娘抛费这么大?”碧彤一副气不公的样子:“若是再迟些,那人估计就不认账了,若再带了走,更是没处找了……”
“也是,你快去快回,我在这等你!”程雪嫣自知她心里究竟舍不下的是什么。
“姑娘还是先去清溪亭,有凌公子在身边也安全些。”
她刚要跑开,又想起了什么,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姑娘:“姑娘,你真的要带上这个吗?”
那是一顶斗笠,缀着一圈绡纱,是程雪嫣准备用来遮挡略肿的下巴的。
她看了看秀的下巴:“好像不那么严重了……”
程雪嫣接过斗笠扣在头上。
她不是个完美主义者,但不能保证凌肃不是,尤其是这个患有洁癖的凌肃。
有个故事对她教育深刻。汉武帝特别**爱李夫人,李夫人病重将亡时,武帝前去探望,李夫人掩面不肯见,一任武帝哀求。后武帝离去,众人不解。李夫人说道,倘以憔悴的容貌与皇上见面,以前那些美好的印象,都会一扫而光……
男人大多是视觉动物,她可不想冒这个险。前世已经输了,今世可不能大意。只是如此……累!
她不由叹了口气,向清溪亭走去。
碧彤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呆愣片刻,急急的去寻扇子了。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耳边只有野草窸窣,虫声轻吟。
她抬头看了看天……
从未见过如此繁多明亮的星星,像钻石似的镶在天鹅绒般的夜幕上,它们离自己那样近,仿佛伸手便可摘到。不过她不再是曾经那个天真的孝,以为只要再蹦高一点就可以摘到那颗最亮的星星。
她对着满天繁星笑笑,将目光移向远处那点昏黄。
曾有那么一瞬,她以为它不见了,可是眨眨眼,它又朦胧在夜里。与满天繁星相比,它是那么暗淡,却又隐隐散发着暖意,却和星星一样,看着切近,实则遥远。
她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好久,却始终不得接近,那光闪闪的,朦朦的,似是等待,又似是拒绝。
她放慢了脚步,环顾四周。
如此空旷,如此虚无,竟好像是……梦。
真的是梦吗?
她咬了咬嘴唇,痛,不过许多时候,梦境往往比现实还令人感觉真实。而唯一能证明这不是梦的,就是走近那点昏黄……
它似乎一直站在原地,可是无论自己怎样努力,却始终保持着这种只能远远观望的距离……
一阵急促脚步传来,她惊惶回头,却被人一把扶嘴膊。
“姑娘,奴婢回来了……”
她余惊未散。
“找到了?”
“是,就是那个小厮,那群人都走了,只剩他在亭外等着呢……”碧彤气喘吁吁的拍着胸口:“姑娘,你怎么还站在这?我还以为……”
亭内石桌上点一盏小灯,豆大的火苗在盏边跳动。一个修长的身影立与一旁,见到她,笑了,那笑容就像这暗夜的火苗,有一点点的温暖,被风一吹,渐渐的飘散开来,拢住她那颗仍旧有些惊疑的心。
隔纱而望,更觉他风姿俊逸,简陋的亭子也因了他熠熠生辉;隔纱而望,未见他因自己戴了这斗笠而露出一丝疑惑,她的唇角不觉微微一翘。
也不问为何晚来,也不问为何这般装扮,也不说何去何从,就这么搁纱而望,仿佛一切已是了然。
碧彤是无法领悟此种境界的,只见主子和凌肃相持不动,还以为彼此尴尬,忙开口道:“凌公子等许久了吧?姑娘有事耽搁了一下,还望见谅。”
凌肃笑而不语。
碧彤看不清主子的表情,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今儿是端午,来时见路上正热闹,公子难道不想请姑娘四处走走吗?”
凌肃仍不说话,微施一礼,举步出亭。
碧彤扶程雪嫣跟在后面。
斗笠上绡纱过肩,即便轻薄,可是夜色沉沉,星光遥遥,只走了两步,便脚下一空,整个人向一旁栽去……
一条温暖的臂膀接住了她。
“小心……”
脑中蓦地闪过立夏那夜,她在听音楼,花雪曼妙,舞衣翩跹,曾有一双臂膀在她就要跌倒的时候扶住她,甘甜清淡的香气,冰冷柔和的吻……
虫鸣再次灌入耳中。
隔着纱,只见一双温情脉脉的眼正关切而专注的看着自己……
心陡的一跳,急忙站好。
“这里草深,还有清溪,小心湿了鞋子。”
凌肃收回手臂,继续向前,身姿依旧潇洒飘逸。
碧彤在一旁偷笑,她却有些心情烦乱,他的身上也有一股清香,就像这青草的气味,只是不是……立夏那夜的甘甜……
她的脚步有些犹疑。
风吹动面纱,送入夏夜的清爽,也送来溪水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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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兴就这样不见了吗?不,他会再次出现的!一定会!!必须会!!!不过大家先猜猜兴和女主会在什么情况下相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