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当掉自己

黑夜的迷雾弥漫了整条街道，看不清前方方向，更看不清周围擦肩而过的一道道身影。

手中的锣敲响了一声，将周围的迷雾镇散，露出了一片空灵，但是很快又再次被迷雾笼罩。

一个女人走进当铺，手里捧着一个盒子，看到有客人，我立即迎上去，却被身后的人喊住。

“沫泠，你回去睡觉吧。”说话间，外公已经挡在了我面前，目光不善的看着来人。

我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办法，“哦。”了一声，我转身走到门后，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凑在角落里看着那边的情况。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外公对那个女人似乎很恐惧，始终保持着警惕的样子。

女人轻声笑着，丝毫不在乎外公脸上的警惕，“你们这里不是当铺吗？我来当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一瞬间，我竟然对上了那女人的眼睛。

那是一对翠绿的眼睛，像极了狐狸的眸子，莫名的出了一身的冷汗，我立即缩回头去，心脏还砰砰的跳着，我捂紧胸口，那个女人的眼神，给我一种莫名的压迫。

一种死亡的感觉。

等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女人已经不见了，外公面前放着那个盒子。

稳定下心神，随即从门后面出来，“外公，这是什么啊？”

这应该那女人要当的东西，外公看着那个东西的眼神有些古怪，这也让人我很好奇，于是手贱的要去抓那个盒子。

“别碰！”外公猛的大声呵斥一声，用力打掉我伸出去的手。

我吓了一跳，手不自觉的一哆嗦，但我的手已经碰到盒子，被外公这一打，盒子也顺便被打落在地，上面附着的黄符一下子破裂，盒子里的东西滚了出来。

“坏了！”外公一声大喊，立即弯腰去捡那个盒子。

我也顺着看了过去，眼睛猛地瞪大，盒子里滚出来的，是一只眼球，一只有着深红色瞳孔的眼球！

此时她深红的瞳孔忽然流出了血泪，正死死的盯着我，视线对上，感觉这眼睛好像是活的，它的主人正用同样的眼神与我对视。

我脸色立即变得惨白，忽然眼前一黑，直接吓昏过去。

黑夜的街道走出了一个女人，一身红裙，脚踝红绳上的铃铛在黑夜的迷雾中格外的清脆，我站在街上，什么都看不到，一转身正好对上了她的脸，黑发下黏稠的猩红映衬着黑夜下的余光。

“把眼睛……还给我。”她忽然开口了，恶臭夹杂着血腥，我胃里一阵翻涌。

“啊——！”我顿时惊叫起来，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外面已经天亮了。

我擦了把额上的豆大的汗珠，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有些搞不清楚到底是梦还是真实，我拖着拖鞋就跑了出去，外公正在招呼客人。

“外公，早。”

“沫泠，醒啦。”外公冲我挥挥手笑笑。

我还是有些搞不清楚，所以我打算问问，“嗯，外公，昨晚……”

昨晚发生了什么？

外公忽然摸了摸我的额头，“昨晚？昨晚你发烧了，怎么了？”

发烧？我抬头看了看外公覆在额头上的手，昨晚上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吗？果然！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太诡异了。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

听外公这么说我才松口气，这件事被我当成了梦境，并没有在意，只是后来的事情让我知道这并不是梦境，后面的种种才让我真正踏入另一个世界。

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或许有一天你会遇到陷入轮回的人，会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龙的存在，也或许，有一天你会看到一个人站在你面前说要把自己当了。

“老板。”大概，是从这个声音开始的。

他穿着宽大的外套，带着外套的帽子，整个人隐藏在黑暗中，黑色的细碎刘海挡住了半张脸，脸上有丝丝的汗水，唇形却格外的好看，他开口的时候微微有些喘息。

这是我跟姜晚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就难以遗忘的相遇，第一次见到他也着实是将我吓了一跳，不是他一米八八的大高个子，也不是他带着连帽衫的帽子挡住半张脸的神秘样子，而是他对我说的话。

当时我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习惯性的问了一句：“是当东西还是赎东西？”他的回答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说，他要把自己当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原本还在低头看手机，没怎么在意，当铺内沉静了三四秒之后，我才反应过来，愣愣的回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他明显是无奈了，顿了顿，刚要说什么，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他脸色立即凝重起来，我隔着柜台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外公。”我冲着他身后的人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到他脸色放松了，立即转身。

“杨前辈，我是姜晚。”他立即走到外公面前自我介绍。

外公被忽然迎上来的人截住，微愣了下，“姜晚？”随即顿了顿，“你跟我进来。”

两人就一前一后的进了里屋，我很好奇，但也知道外公是知道分寸的，当人这种问题肯定是不行，那是犯法的。

只是让我想不到的是，外公出来第一句话就是：“沫泠，你去开张当票，拿一千块给他。”

“你好，我叫姜晚，以后请多多关照了。”他笑眯眯的朝我伸过手似要与我握手。

“多多关照什么啊？你给我出去。”我赶紧拉着外公着急道，“外公你老糊涂了？人口买卖是犯法的！”

外公愣了愣，随即挥了挥手，“呃，这不算人口买卖，咱们就是雇个员工。”

“我们不需要员工。”两个人就足够了，要什么员工，我瞅了外公一眼。

外公却忽然沉默，好久之后才叹口气，“沫泠，你要知道，外公不会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的。”

我看着外公认真的模样一愣，原来这是提前给我找下半辈子的依靠，我不需要。

“我不管你了，回头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外公的个性我明白，看他的神情就知道这件事他已经决定好了，我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看着我被气到，外公只无奈将头一摇，笑了笑，随即扭头对着姜晚道：“小姜，我带你去住的房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