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入十二月有一个星期了,虽然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但跨过03年却是近在眉睫了。
徐名远感觉很不错,都忘记有多少年没体验过如此充实,却依然精力充沛的生活了。
语文老师张燕破天荒的表扬了一番徐名远,说他进步很大,继续努力。
这是徐名远最大的收获了,只有这句话才能表明他的努力得到了回报。
绝大多数人都以为徐名远是在藏拙,是故意把成绩考砸,没人相信假期前的考试还在班级前二十的人,忽然就成了班级倒数。
只有徐名远自己知道,其中的付出有多艰辛。
徐名远在这次月考中,成功的回到了班级第二十名,虽然在老师的眼里还是原来那样,但总归是有上升的空间了。
而这次月考,主要是语文给他拉了二十多分的成绩。
以前的徐名远阅读理解总要错几道题,但现在他对理解更深刻了。
明白了考试就是考试,不要掺杂太多自己的想法,公式化的东西就应该公式化的解决。
硬吞下难啃的理科,重新去读那些曾经需要死记硬背的课文,才发现这些文字中蕴藏的美感。
非常轻松,十分惬意,也多了分感悟。
心中没有抗拒,学习也可以当做一种爱好,是恰如上幼儿园拿到了小红花般的期待感。
“老高要给我调坐了。”
陶舒欣嘟着嘴,悄咪咪的在徐名远耳边说道。
“调呗。”
耳边被她吹的发痒,就离她远了一点。
“调呗?你就说个调呗?”
显然被徐名远的态度刺激到了,陶舒欣的语调都抬高了两度。
“那不然呢?不是你说要换座吗?”
徐名远看向她,有些莫名其妙。
装!你就接着装!
陶舒欣眸子中的不忿都快要溢出来了,白皙圆润的指尖捏的笔杆咯‘吱作’响。
花费了如此大的力气才和我坐到一块,现在又开始摆谱了,非要我把你心里的想法说个明白是吧?
徐名远哪知道她心里面这么多戏,换个座而已,又不是没换过。
“其实我和高老师说了,不用调坐的。”
陶舒欣觉得自己还是要解释一下才好。
“哦。”
“……”
见徐名远无所谓的样子,陶舒欣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才咬牙切齿的瞪着他说道:“但是老高说不行啦,说你老是在自习课找我说闲话!”
“谁找你说闲话了?我都是在问问题,是你非要说闲话的,你怎么能诬陷人呢?”
当时徐名远就不乐意了,他还真没主动找她说过闲话,都是没事的时候她起的头。
“你无中生有!血口喷人!”
“你这么爱说四字成语,就不该当班长,直接竞选语文课代表多好?”
“你你你!哼!我就应该换座!”
陶舒欣双手抱在胸前,托起羊毛衫下的窈窕曲线。
徐名远无所谓的瞟了她一眼,然后又看了两眼。
小丫头年满十八岁,感觉气质都不一样了。
“你看什么看!”
陶舒欣压低声音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势汹汹的像个小猫,可脸颊却悄悄布了一层粉润。
过了一会儿,陶舒欣又靠了过来,悄悄说道:“要不你找老高说一下?”
“我闲的没事干了?我才不说呢。”
徐名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陶舒欣的成绩常年保持在班级第一名,她想坐哪个位置和老高说一声就行了。
既然老高不同意,那大概是何琼提了一嘴。
既然如此,徐名远可不想触她的霉头。
大半夜能跑人家楼下放烟花,不用想都知道这事干的有多离谱。
这傻孩子还不自知呢,殊不知她越不想调坐,那这个座位肯定是非换不可了。
陶舒欣被徐名远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气坏了,扭过头就不理他了。
临近放学,陶舒欣才走出班级,没多久和老高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每次月考都是小范围的调座,把上课喜欢说话的学生,和成绩下降的学生调开,然后批评一顿。
徐名远的同桌换成了蒋平,这小子成绩从前五跳水到了十名开外,给老高气得不轻。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学徐名远,有意把成绩降了下来。
陶舒欣往前进了一位,从徐名远的同桌,变成了他前排的同桌。
而坐在前排的是唐琳,这小姑娘上课的话头比陶舒欣都多,也不知道老高怎么想的。
这不一来就开始找徐名远聊天了:“下午去玩呀?”
“不去。”
“干嘛不去,一起呗。好不容易休息会儿,咱们去吃麻辣香锅怎么样?蒋平,你去不去呀?”
“不知道呢,等下问思琪吧。”
“那就是同意喽?徐名远,你可别不知道好歹呦,是陶陶让我说的。”
“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这话啦?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陶舒欣气急败坏,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就开始挠,叽叽喳喳的乱作一团。
“不去,我等下和孙宏伟他们去上网。”徐名远说道。
“就知道打游戏,无聊,哼。”
陶舒欣语气中夹杂着些许失落,扭过头去说悄悄话了。
叮铃铃,小灵通的经典铃声响起,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他的电话号没多少人知道,最近来问过是否要给他电话号的只有小杨枝了。
但徐名远没想到隔了这么些天,才有人打电话过来。
“喂,你好。”
“是徐名远同学吗?”
“对,有事吗?”
“现在有时间吗?记不记得你前些天你送给段诗涵一个档案袋?我就是来找你了解下情况。”
电话那头开门见山。
“可以。”
既然能掐在放学时间,那就说已经在这等着了。
徐名远四处望着,看见一辆黑色捷达打着双闪。
“我有点事,你先帮我开台机器。”
徐名远拍了下孙宏伟的肩膀,让他们先去网吧。
“要多久啊?用给你带个鸡蛋饼不?”
“都行。”徐名远随口说道。
“那你快点啊。”
都是憋了一个星期的高三学生,早就等不及去网吧爽爽了,见状也是打了声招呼让他快点,就一起先走了。
徐名远走近了,见捷达摁了下喇叭,便打开后排的车门,顺势坐了进去。
隔着后视镜,徐名远一眼便认出了这个人是谁,段建和的秘书赵炳生。
三十左右的年龄,方脸短发,戴着个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
“徐同学是吧?刚好中午了,要不先吃点东西?”
“谢谢了,我和同学约好去上网打游戏,让他们帮我带饭了。”
徐名远不想和他接触太久,赵炳生可是个人精。
虽然徐名远占着年龄上的优势,但聊得越多破绽越多,保不准就让他猜到了什么。
“要不去喝点东西?”
“也不用了吧,在这说就行了,我还着急去打游戏呢。”
“既然你着急,那就在车上聊。”
赵炳生答应下来,开车远离了放学的人潮。
只是个学生而已,赵炳生并没有放在心上,这趟行程基本是了解不到什么情况了。
多年以后,再次听到徐名远的名字,赵炳生也许会想起在那个遥远的午后,那次两人之间平淡无奇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