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爱一个人是需要天时地利的缘分，但是吻一个人，或许只需要那么一瞬间的意乱情迷。林焱以为李唐会推开她，不过李唐没有，并且回应了她，像是礼貌性接吻回应她。

李唐动作体贴又温和，但是林焱还是感觉到了他放在她腰上手的力道。

体贴温润中透着隐隐力量，这就是林焱跟李唐接吻，李唐给她的感受，跟李唐整个人给林焱的感受一样，跟颜寻洲不一样，颜寻洲是霸道又挑衅。

这个吻持续时间挺长，原因不是情到深处的自然反应，而是林焱不知道等离开李唐的唇后她要说点什么来圆场。

终于在两人都气喘吁吁的时候，李唐微微松开来，克制有礼地微微调整自己气息，主动说：“对不起。”

李唐的一句对不起让林焱更加尴尬了：“我有点喝多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李唐单手放在裤袋上，顿了下，半弯起嘴角：“那我也是很荣幸。”

林焱刷牙的时候感觉嘴巴有点疼，当看到镜子里破皮的嘴角，立马用冷水扑面，然后揉了揉忽然发烫起的脸颊，过了很久，才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林焱是对李唐起过心思的，没女人只想当一枚棋子，虽然她对李唐的心思并不单纯，但是林焱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纯粹的爱是玻璃，观赏价值是不错的，但是经不起风吹雨打；她要的爱要像水泥钢筋混合物，虽然它看起来虽然没有那么美好，但是它可以撑起一个家，抵抗酷暑和严寒。

关于林焱和潘泉的关系，会计事务所其他人不知道，但是傅天是清楚的，他对林焱是打心眼里喜欢，他很怕这个小姑娘是看上潘泉的钱，所以特意把林焱交到自己的办公室，语重心长地教育几句：“小燕啊，潘泉那人是个生意人，虽然事业有成个人魅力不错，但是这种男人对女人也花心，他不是一个良人啊。”

林焱思索了下，回答：“潘泉说分手后会给我一套房子，傅叔，这个城市房价太高，我买不起。”

然后傅天也不再说什么，挥手让林焱出去了，他对这个女孩有点失望。

林焱出去后开始用心做事，虽然她在这里肯定是做不长久的，还是尽心尽力地把每件事都做好。

其实林焱在心里是感激傅天的，从傅天要把江雨的儿子介绍给她的时候，林焱知道傅天是没有看不起她的，但是人不能因为一份浅薄的情谊忘了自己是谁。如果可以，林焱也想要自己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样，拥有一份简单又幸福的爱情，不管是喧哗还是宁静，身边都有一个人可以嘘寒问暖。

不过爱情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它就是一坨屎。林焱在女子监狱带的那些年，多少女人因为进去了，男朋友过来说分手，老公要提出离婚的？所以当时林焱站在被告席，在判刑确立的时候，林焱知道自己的幸福就已经飞走了。

——

潘泉给林焱打电话，问她有没有空陪他一块儿参加颜家的晚宴。

林焱问：“我去合适吗？”

潘泉说：“有什么不合适的，上次颜太太还聊起了你，说很喜欢你。”

张暮暮喜欢她？这还真是天大的荣耀啊，林焱放下手中正在织的毛衣，站起来走到窗台边上问：“那么，什么时候啊？”

潘泉：“就后天，你准备一下。”

……

“不要去。”李唐在林焱身后开口，林焱转过身，“这个机会不是很好吗？”

李唐默了问林焱：“你觉得颜寻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林焱被问住了，认真想了想李唐这个问题，回答说：“冷血无情，毒手黑心以及这些词的近义词。”

“所以先不要去，如果去了颜家，我无法确保你的安全。”李唐说。

颜家是什么地方，林焱没有去过但是听过，颜寻洲树敌多，听说那里是重重保护，是颜寻洲的重要基地，李唐要在颜家救她，还真是挺难的。

但是林焱还是想参加这次晚宴，现在她最大的问题不是怕面对颜寻洲，而是囊中羞涩，她在“君颜”赚的赚的钱都定期存款和定额基金投资。她来s市并没有带多少钱，而且她已经一段时间了，这次她去颜家的衣服钱，还没有着落，虽然她上次已经买了几套衣服，但是还是挑不出一件衣服可以让她陪潘泉赴颜家的晚宴。

林焱把视线投在李唐身上，李唐摸了下自己的鼻子：“我脸上有什么吗？”

林焱摇头，顿了下：“李队，手头还方便吗？”

李唐给林焱一张卡，卡是之前李唐用她的户口办的，里面有十多万钱，另外还单独取了一万给她备用：“不够再找我。”

林焱一下子拿李唐那么多钱，有点良心不安：“不需要那么多。”

对于林焱的窘迫，李唐扯动嘴唇：“就当组织经费吧。”

林焱：“那就多退少补。”

“不用补，留着存起来吧。”李唐说，然后看了下时间，“我出个门，晚饭不回来吃了，不用做我的份。”

林焱说：“好。”

其实李唐觉得林焱是一个相当会过日子的女人，会收拾家，也会收拾自己，实际的时候可以很实际，浪漫的时候也可以浪漫，有时候李唐也会想一下以前的林焱是什么样子，是天真浪漫的少女，还是文静内秀的优秀学生？

不过学生时代的林焱的确优秀，李唐看过林焱的档案和成绩单，前阵子他听过到一个很新鲜的词——“学霸”，当时李唐就想，林焱以前肯定也是个学霸。

——

林焱拿着李唐的钱逛了半天的商场，总觉得太浪费，想了一会，衣服没买，反而买了一台缝纫机回家，然后她到贸易市场买了布料和纽扣之类的装饰材料，之后花了一个晚上工夫改制了一套小香风的套装。

后天林焱挽着潘泉去颜家，就是穿自己改制出来的米白色裙套装，合身又精致。

张暮暮很喜欢林焱的衣服，当林焱跟着潘泉来到颜寻洲家后，张暮暮便拉着她的手问她衣服是哪儿买来的。

“好漂亮的样式，是新款吗？”张暮暮问，然后上下打量她这套白色裙装。

林焱低下头，声音轻柔又细小：“不是买来的，前几天心血来潮自己画了图改制出来，本来不敢拿出来穿的，但是我一个朋友说不错，所以就穿出来了。”

林焱在s市哪有朋友，唯一评价过的人就是李唐了。

“何止不错，是非常好。”张暮暮眼里充满了赞美，连连啧啧了几声，然后对走过来的颜寻洲说，“寻洲，我也想让林小姐帮我做一套衣服，就是不知道林小姐有没有空……”

按理说，张暮暮这话应该对林焱说，但是她却是对颜寻洲开的口，林焱心里有点好笑，然后听到颜寻洲对张暮暮说：“你还真是看到什么就想要什么。”

“哪有，我是真心喜欢的。”张暮暮替自己辩解。

就在这时，潘泉也开口了，对林焱说：“燕子，既然弟妹难得喜欢，你有空也帮她做一套吧？”

“如果颜太太还能入眼的话，我肯定是愿意效劳。”林焱笑意吟吟地望向张暮暮，因为张暮暮跟颜寻洲站在一块，林焱的余光还是扫到了颜寻洲。

颜寻洲一双波谷寒星般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

之后林焱就被张暮暮拉去参观房子了，张暮暮说：“燕子你眼光好，我最近刚刚重修装修下房子，你帮我看看效果怎么样？”

林焱说：“好。”

关于家的设想，林焱也有过，当时颜寻洲把她安排在城西的一套公寓里，林焱那时就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每天花尽心思如何装饰她的小家，有次她为了找一个合乎心意的花瓶，她几乎将整个s市逛了一遍。

不过她的人生很多时候都在做无用功，她亲自弄好的房子，她却没有什么命住。

颜家是美式田园装修风格，从门窗到教具都是舒适、柔性、温馨的风格，看起来清新又漂亮。

张暮暮在林焱耳边说她的装修心得，每说一句，林焱就回一句：“对啊，这样才漂亮。”

“嗯哪，真是漂亮。”

“好漂亮。”

“……”

“这是我小儿子的卧室。”张暮暮带林焱到主卧边上的一个房间，然后开始说起自己儿子，“小孩子就是皮，保姆一天收拾一次房间还那么乱。”

“呵呵……”林焱侧过头望了望对面的一间房，那会是冬冬的房间吗？

“颜太太的孩子几岁了？”林焱只觉得自己喉咙里卡着一口血，满口血腥味。

“已经四岁了。”张暮暮说，嘴角带着为人母的柔和笑意，“就在刚才保姆带出去晒下太阳，等会就回来了。”

“颜太太真是好福气。”林焱抿着笑说。

“对啊。”张暮暮笑着说，转头看向对面的房间，“我还有一个大儿子，现在已经上小学一年级了，那边就是他的房间。”

林焱顺着张暮暮的视线看到对面房间，感觉自己还是控制不住得在发抖，而张暮暮已经越过她打开房门，就在这时，保姆上来：“夫人，先生问你上次何老送来的字画放在哪里了？

张暮暮神色一顿，笑着转过头对林焱说：“我先下楼看一下。”

林焱：“好。”

张暮暮跟着保姆下楼后，林焱背靠墙面不断地喘着气，好像淤积在胸口的气息辗转成刀，每呼吸一下，就像有刀子刮着她的心肺，血管迸裂血浆窜出，烫伤了她的肺腑。

林焱在颜舒冬的房间呆了一会，二十平方的空间摆了一张床，一个书架，还有一张小书桌，书桌上放着一盆仙人掌还有一些机器人模型。然后林焱把视线投向颜舒冬的床，奶白色，床头柜上搁着几本漫画书和一个闹钟。

为什么需要闹钟，是没有妈妈喊他起床吗？

林焱此时满脑都是她的冬冬，她的冬冬晚上会踢被子吗？她的冬冬早上起来会赖床吗？她的冬冬有没有做过关于妈妈的梦……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你在我房间做什么！”

林焱猛地放下手里拿着的闹钟，这个声音是冬冬，他已经放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