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但使龙城飞将在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宽阔、阴冷、充满了古怪味道的实验室里，十余头饕餮的尸体摆放在不同的试验台上，左小右和王军师以及大量研究人员在对这些尸体进行不同的研究。左小右正在对饕餮进行脑部解剖，在这个过程中，左小右从饕餮的脑浆当中找到了一块十分微小的正方形物体。

众人闻言纷纷汇聚过来，王军师看到这只有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方形物体，问道：“这是什么？从哪找到的？”

“在饕餮的脑子里。”左小右抚摸着这块薄薄的方形物体，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如果他没认错的话，这分明就是现代中常见的电子芯片，上面甚至有着十分相似的电子回路。联想到兽王对兽兵的指挥操控……

左小右陷入沉思。

本以为这些饕餮是神仙投入下界的怪物，但现在看来，的确是怪物，但怪物的本质却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生物兵器？

怎么看都是存在于科幻当中的生物兵器啊！就像龙珠当中的人造人，虽然拥有着血肉之躯，但体内的力量却来自于科技。

左小右脑子里突然涌现出爱因斯坦的一句话——当科学发展到他的尽头，才发现神已在那里等了它几千年。

“真是……可怕啊！”左小右捂着额头，背后都是冷汗。

“左将军，怎么了？”见左小右似是不适，王军师关心道。

“没什么，大概太累了吧！”左小右笑的很勉强，本以为是一个带着几分神话色彩的世界，却没想到进入了一个超高科技的世界。

他不知道科学的尽头是不是神？但他知道，当科技发展到一定高度的时候，的确可以拥有神一般的能力。

饕餮是生命吗？有血有肉有智慧，绝对是生命，但它们和普通的生命不同，它们生命的开端是科技，这块新发现的智能芯片就是最好的答案。而且这段时间王军师发现了那两个西方人带来的磁石。

六十年前，就有相同的磁石令饕餮失去了行动力。以前还觉得疑惑，现在看来，磁石应该是干扰到了兽兵的脑电波，从而令它们陷入了‘休眠’状态。

虽然这都是猜测，并没有大量实验数据的支撑，但凭借着这块智能芯片就能推导出很多东西。饕餮是‘神’制造出来的智能生命，只是这种智能生命还不够高级，只有杀人和吃人的欲望。而且……

这种智能生命需要能源才能行动，那什么是能源？很明显——是人！

兽王通过吃人繁衍兽兵，兽兵通过捕捉、喂食兽王人类，令其能源源不断的行动和繁衍下去。至于为什么饕餮要准确的六十年才会袭击人类一次？想必是程序设定吧！

人类不会灭绝，因为人类一旦灭绝，饕餮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饕餮这么厉害的野兽，以前的人类绝对不可能挡得住，可人类依旧存活了下来。这么说来，饕餮只需要对人类造成一定的损伤，让人类知道有饕餮的威胁，才能够团结的活下去。

这种感觉像什么？

左小右想到了被人类圈养的牛羊，人类圈养牛羊，为的是让牛羊好好生存吗？不是，只是为人类提供食物资源罢了。

如果把这个世界的人类比作牛羊，那饕餮是人类吗？

“……”

左小右摇头，恐怕不是。

饕餮更像是草原上的狼，为了防止草原上的青草被过多的牛羊吃光，狼群会出现捕食牛羊，从而减少牛羊数量，让剩下的牛羊可以有充足的食物活下去。

生态平衡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让人害怕了。

“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呢？”左小右细思极恐的时候，王军师却在研究那块芯片，受限于时代的见识，王军师怎么也不明白这小东西的作用和原理。

左小右回过神来，有些疲倦的道：“也许是兽王和兽兵联络的接收装置吧！”

“会吗？”王军师愕然。

左小右把那块磁石拿来，王军师手里的芯片瞬间被磁石吸了过来。

“这！？”王军师和其他研究人员震惊万分。

“六十年前就有饕餮登上城头的时候突然静止不动了，而当时就有这块磁石。”左小右把芯片从磁石上拽下来，道：“我们大胆猜测，会不会是磁石对饕餮脑子里的接收器进行了干扰，从而令其接收不到兽王的命令，从而静止不动了呢？”

所有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片刻，王军师回过神来，下令道：“立即解剖其它饕餮大脑。”

“是！”

不久之后，其它饕餮的脑子里果然发现了相同的芯片，这样一来，左小右的猜想得到了极大的证实，所有人都很激动。这是人类对饕餮认知的巨大进步！

“紧急军令！紧急军令！殿帅急传熊军左将军！急传王军师！”

突然传来的军令打断了众人的喜悦，左小右和王军师四目相对，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不知为什么，他们都有些不祥的预感。

左小右和王军师立即脱掉白大褂，在传令兵带领下快步朝着城头而去。见前往的方向是城头，两人心中更加不安。

果不其然，当来到城头上的时候，大量无影禁军面容悲怆、肃穆，其他四军将领也全部汇聚在这里，似是围住了谁。但能让四军将领围住的，恐怕只有那一位了吧！

“殿帅！”左小右和王军师急忙上前，终于，两人看到了全身是血，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的邵殿帅。

左小右看到了他身上的数个血洞，样子和饕餮的利齿完全一致。

“小右，你来啦……”看到左小右，邵殿帅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但很勉强，很苍白。

“殿帅……”左小右声音颤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林梅眼中含泪，在背后紧紧抱住左小右：“殿帅巡视长城的时候，遇到饕餮偷袭……”

邵殿帅的呼吸愈发微弱，道：“它们又进步了，都懂得偷袭要害了。”重重喘了几口气，邵殿帅从腰间掏出无影禁军调动金牌，对左小右道：“左将军……禁军，就交给你了。”

“殿帅……”左小右虎目含泪，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

邵殿帅将金牌交给他，声音低沉沙哑：“众将听令……从今天起，左将军……就是你们的殿帅。”说完，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其他三军将领。

虎军将领、鹰军将领、鹿军将领，以及林梅纷纷单膝跪地：“禁军全体将士，愿接受左将军的率领，保家卫国！誓灭饕餮！”

“请殿帅放心！”

所有将士跪伏于地：“请殿帅放心！”

邵殿帅咽下最后一口气，含笑而逝。

……

饕餮随时都有可能攻城，无影禁军没有一人休息，连夜为邵殿帅举办了葬礼。

全军头绑白带，长槊上也摆着白带，点燃无数孔明灯，伴随着悲壮的鼓声，全军高唱秦腔：“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

邵殿帅的棺木被运回了汴梁，左小右要成为殿帅，必须要得到汴梁皇帝的允许，这是必要的过程，哪怕事急从权，该走的程序也要走。

从长城到汴梁，单人独骑，快马加鞭也要两天，邵殿帅棺木在马车上，为防止颠簸，速度肯定不快，再加上汴梁那边派人过来宣达圣旨，前前后后至少也要十天时间，这期间左小右已经开始行驶殿帅的权力，检查了一下全军部署，同时也要求王军师和科研团队加快对饕餮的研究。

另外，热气球早已研究成功，左小右特意乘坐热气球出长城，前往饕餮退走的方向高空侦察。但让他疑惑的是，热气球飞出去一百多公里，却没有看到半只饕餮，也不知道这些饕餮躲在了哪里？

如此数日侦察没有消息后，左小右带着满腹疑虑加紧全军巡视长城，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数日后，汴梁使者如期而至，一个看起来拽拽的青年文官带着圣旨宣布左小右继位殿帅的任命，同时也带来了皇宫内珍藏的有关饕餮的史料，以帮助无影禁军对付饕餮。

还好这文官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打仗的料，每天只是在长城内外巡视无影禁军的备战状况，发现无影禁军准备充分，士气颇高，不禁连连点头，对邵殿帅和左小右的治军之能倍感满意。只有这样的将士，才能护我大宋长治久安。

这文官虽然拽拽的，却是个明白人。

……

长城城头，左小右双手扶着城垛，远眺北方，眼神中充满了疲惫。

这段日子，他很累。只有坐在这个位子上之后，他才知道邵殿帅以前承受了多大的压力。那种全军性命交付于一人的责任感，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难怪以前总会听到‘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的话，这军队中的军人都是在以命相搏，遇到一个好的统帅能大大提升战场上的存活率，可一旦遇到昏庸的将领，将士只会白白死伤。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左小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他对这个脚步声太熟悉了。

“我就知道你在这。”林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从小到大，你只要有烦心事，都会跑到这里来。”

左小右转身看着她，一身戎装的林梅虽然一如既往的漂亮，但却清瘦了许多，眼中有着和他相同的疲倦，想必这些日子她也十分的辛苦。

“你怎么来了？”左小右抬起手，将她头发上沾染的尘土扫去。

“全军将士的士气并没有下降，每个人都做好了誓死守卫长城的心理准备，你可以放心。”林梅轻声说道：“所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左小右看着她，片刻，长长地呼了口气，道：“全军将士的生命，大宋百姓的安危都压在我们身上，又如何卸下？不说我，你这些日子瘦了很多，怕是比我还要辛苦。”

林梅摇摇头：“和你承担的比起来，我这些辛苦不算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良久，左小右扭头望着天边晚霞，低声道：“怕是要下雾了。”

“我去安排将士巡视。”

望着林梅远去的背影，左小右缓缓收回目光。战场上的爱情就是这样，没有那么多浪漫，只是偶尔的交谈就能让彼此的心灵得到慰藉。

目光再次转到城墙外，左小右若有所思。

已经十几天了，饕餮隔三差五的总会派出小股部队攻城。这些小股部队不过上千饕餮，想登上城墙都做不到，每次它们在攻击一段之后就会丢下大量尸体逃离，也不知道饕餮兽王在想什么？就是为了让饕餮兽兵送死，消耗军队的军备吗？

想不明白，左小右想破头也想不到饕餮兽王的打算，只能让军队加大巡视力度，不要让饕餮有机可乘。

无影禁军数量足有十几万三班倒的巡视不至于令将士疲惫，只是紧绷的精神会无形中加大将士消耗，好在多年前左小右就建议邵殿帅在军中成立一支文艺兵团，召集那些能歌善舞的军中将士，在将士作战时期，为将士们唱唱歌、跳跳舞，或是说一些笑话，演一些小品，为军中将士放松情绪，效果十分良好。

其中在他的雄军中就有一个年轻娘炮的小鲜肉被选入了文艺兵团，在将士空闲的时候唱歌跳舞，吸引了大量的鹤军迷妹，就连一些有特殊倾向的男兵都对其青眼有加，频繁示好，希望能和他做一对菊花之交，把那小鲜肉吓得要死。

想到这些，左小右不禁呵的一笑，心情也轻松了一些。这一轻松，脑子也活络了许多：“长城如此坚固，又有无影禁军守卫，饕餮要想攻破几无可能，除非挖地道……”

左小右双目圆睁，全身肌肉紧绷。

挖地道！？饕餮做的到吗？想到饕餮巨大的利爪，左小右急忙转身返回军营，下达指令：“全军戒备！急招熊军吴将军！急招鹰军陈将军！急招鹿军邓将军！急招鹤军林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