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今夕请当归

四月，春播结束之后，杨广便迫不及待的率军二十万，结合东北边防军十万，共计三十万大军，号称百万大军，御驾亲征，浩浩荡荡朝着高丽进发。

第四次征讨高丽，大隋已经不是当年的大隋，杨广也不再是当年的杨广，军队更不是当年的军队。装备了十连手弩以及攻城大炮的隋朝大军在进入高丽境内之后，便吓的高丽边防军闻风丧胆，不战而逃。

但大隋将士还是出离的愤怒了，因为他们看到了三征高丽失败而被高丽制造的京观。

京，谓高丘也；观，阙型也。古人杀贼，战捷陈尸，必筑京观，以为藏尸之地。

简单来说，大隋的三十万将士看到了高句丽用大隋阵亡数十万将士尸体所搭建起来的‘金字塔’，而这些尸体已经全部腐烂，变成了累累白骨，只有破烂不堪的随军军装还能证明他们的身份——大隋烈士。

这还是左小右第一次看到京观，古代战场的残酷也第一次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在初期的惊骇、发呆之后，左小右全身上下都被怒火所充斥！

“陛下！”左小右走到杨广跟前，耳语数句。

杨广听完，身躯一震，眼神凌厉，嘴唇紧抿的点了点头：“来人！”

“陛下！”传令官上前下跪。

“全军止步，打造棺木，护我大隋忠烈尸骨归国！”杨广悲怆的说道。

此言一出，传令官身躯巨震，声音颤抖：“遵……旨。”

“陛下有令！全军止步，打造棺木，护我大隋忠烈尸骨归国！”

“陛下有令！全军止步，打造棺木，护我大隋忠烈尸骨归国！”

“陛下有令！全军止步，打造棺木，护我大隋忠烈尸骨归国！”

轰——

所有大隋将士心神剧震，扑通一声，随着一人下跪，哭喊：“陛下圣明！”

连带全军纷纷跪地哭号：“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伴随着响彻全军的哭喊声，左小右冲天而起，悬浮在京观上空，单臂上举，掌心向上，就见天空中的乌云涌动，逐渐散开，露出了一道巨大的光柱，照射在了京观之上。

在全军震撼的目光注视下，左小右全身沐浴在金光中，面露慈悲之色，宣声道：“青山埋忠骨，马革裹尸还，公辞十几载，今夕请当归。”

随着悠扬之声传遍全军，全军将士泪流满面，高声吼叫：“青山埋忠骨，马革裹尸还，公辞十几载，今夕请当归。”

“青山埋忠骨，马革裹尸还，公辞十几载，今夕请当归。”

“青山埋忠骨，马革裹尸还，公辞十几载，今夕请当归。”

“青山埋忠骨，马革裹尸还，公辞十几载，今夕请当归。”

“青山埋忠骨，马革裹尸还，公辞十几载，今夕请当归。”

“今夕请当归……”

“今夕请当归……”

“今夕请当归……”

“当归……”

“当归……”

“当归……”

……

数日后，京观被装入棺木之中，由一万将士送回大隋边疆，同时带去了杨广的旨意——打造烈士陵园、烈士纪念碑，纪念这些为大隋抛头颅、洒热血的忠烈，并著书立传，流传后世！

此举不但震撼了三军将士，更震撼了整个天下。古往今来，又有哪朝哪代会为已经死去的将士打造陵园、纪念碑？甚至会著书立传？

没有！从来没有！大隋成了第一个这样做的王朝，消息传遍天下后，天下百姓无不欢呼鼓舞，高呼：“陛下圣明！大隋万岁！”

而那些依旧对大隋心怀野心的野心家门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全都惊呆了。有的摇头苦笑，有的面若死灰，有的摔盆砸碗，有的心灰意冷。

他们知道，哪怕这次杨广第四次征讨高丽依旧失败，大隋在短期之内也会稳若泰山。因为大隋已经完全得了民心支持，得民心者得天下，他们又如何能站在民心的对立面呢！

但是突厥的武尊毕玄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大隋，必是我突厥心腹之患！不得不除！”

但怎么除？前两年突厥每一次南下打秋风，都被大隋新出现的十发连弩打的溃不成军，抛下十数万军马的尸体狼狈逃了回来，自此之后，突厥就出现了衰微的迹象，这让毕玄十分焦虑。有心去中原将杨广的人头带回来，但过去几年左小右的恐怖名声却让他畏步不前。

现如今大隋愈发强盛，突厥却愈发衰微，毕玄现出了长久的纠结之中。

但突厥眼下还好，高丽上下却完全不好了。尤其是高丽的弈剑大师傅采林这些日子如坐针毡，完全静不下来。明明是用来吓阻隋军的京观，反而被杨广利用激发了大隋全军的士气，这对高丽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灾难。

傅采林当然也动过要不要潜入隋军大帐，将杨广斩于剑下？但杨广这次却把左小右带来了，左小右的大名过去几年不但传遍了大隋，就连高丽也传的沸沸扬扬，左小右过去几年的所作所为，傅采林了解的比谁都详细，只看资料，傅采林就全身冒冷汗，深知此人绝对不能得罪，不然必死无疑。

但这次左小右却随着杨广前来讨伐高丽，这让傅采林震惊之余，却又无能为力。他仿佛看到了高丽被灭国的未来，而这种一步步看着高丽被灭国，而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差点把傅采林这个大宗师逼疯。这些天，傅君婥、傅君瑜、傅君嫱这三个女弟子看到师父日益憔悴的样子，内心中的震撼比任何人都要来的强烈。

在她们心中，师父一直都是天下无敌的大宗师，但现在，天下无敌的师父竟然被左小右逼成了这副样子，那左小右究竟恐怖到了何等程度？

当年傅君婥曾经路过扬州，并收了双龙做义子，只是因为左小右的出现，让宇文化及没有追逐双龙，自然也就没有让傅君婥因伤毙命。傅君婥此后在大隋待了两三年，而那两三年，她就听到了左小右所做的每一件事迹，也正是因为听了左小右的事迹，她才会惊骇的立即返回高丽，将这些消息告知傅采林。而傅采林听了消息之后，便让她一直留在高丽练功，不要再去大隋惹是生非，以免枉送性命。

没想到，刚刚过了四五年平静的日子，左小右就跟着隋军前来征讨高丽，这让傅君婥恍如隔梦，同时也感受到了死亡正一步步向她们逼近。

她们的预感很快就成为现实，当隋军将京观烈士的尸骨送走之后，便全军士气爆棚的朝着高丽城池进军。

也许知道自己的军队出城野战就是找死，所以高丽全国的军民都缩在了城墙之中，试图用城墙的坚固来抵挡隋军的前进速度。

过去三次大隋的进攻，高丽都是依靠这种战术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所以很有信心第四次挡住隋军的进攻。但这一次，他们完全算错了。

“攻城大炮！填装炮弹！”

高丽城门前，距离五百步之外，两百门攻城大炮依次排开，由炮兵手调整好方向，开始填装炮弹。

“点火！”炮兵将军大声喝令之下，两百门攻城大炮的引线被点燃：“开炮！”

轰——

轰轰轰轰轰轰轰——

震彻天地的炮声轰隆隆的轰破了高丽的城门，轰塌了高丽的城墙，轰死了城墙上的高丽守军，还算雄伟的整面城墙就在数秒之间化为一片废墟。

整个城墙内的守军和百姓顿时鬼哭狼嚎起来，杨广看到这一幕却仰天狂笑：“高丽杂种！你们没想到也会有今天吧！全军冲锋！杀！给朕将高丽杂种杀个鸡犬不留！”

随着杨广下令，全军将士战意熊熊，急吼吼的朝已经崩塌的高丽城墙冲了过去：“杀啊！杀光高丽杂碎！”

连弩营的将士冲在最前方，在距离一百步的时候就掏出十连手弩，对试图抵抗的高丽将士发动了死亡连击。

高丽将士哪里见过可以连发的手弩，正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在一连十轮的射击之下，高丽军兵出现了十分惨重的伤亡，而这个时候，大隋的将士已经冲到了城墙上，手持刀剑对已经士气崩溃的高丽军发起了惨无人道的屠戮。

没有了城墙的保护，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高丽军士和普通百姓又如何是如狼似虎的大隋精兵的对手，在不断的斩击以及射击之下，高丽第一座城池在短短一天之内就被屠戮一空。

当然，按照左小右的暗中吩咐，只杀了高丽的男人和高丽老女人，至于那些三十岁以下的高丽女人则幸存了下来，这些人将成为大隋的女奴，日后会成为战利品，奖励给有功将士。

这种做法其实不人道，但这个你死我活的古代战场，又哪有什么人道可言。我不杀你，你就要杀我，与其被你杀死，不如我杀了你，这样没有了敌人，我就能好好活下去。

敌人的女人就是我的战利品，谁又敢说我的不是？想死吗！

……

一天的战斗结束之后，隋军上下在三光政策之下，开始清点此战的战利品。虽说高丽上下穷的响叮当，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家底的，这次隋军进攻，高丽也是把各种物资都弄到了城内，结果这些东西都便宜了隋军，反正杨广在看了此战收货后，乐的合不拢嘴。

这一战，隋军俘虏了十万女奴，这些女奴暂时被后续赶来的后勤兵运回大隋境内，听候发落。而隋军就地休整一天之后，便再一次朝着高丽深入。

高丽说到底不过是个弹丸小国，前三次被大隋征讨，虽然最终获胜，但也死了不少人，到现在高丽全国上下也不过二百来万人，和大隋的六千多万，将近七千万人口完全没法比，而且高丽的人口密集度很高，高大城池也不过两三座，在隋军攻城大炮的轰击下，根本不堪一击，三十万大隋将士就这样一路势如破竹来到了高丽王城之下。

此时在高丽王城城内，高丽所有的权贵，就连弈剑大师傅采林和三个女徒弟也都在这里，但每一个人此时都在瑟瑟发抖，他们已经接到情报，大隋军队就在城外六十里处，天黑之前就会抵达高丽城下，到那时，高丽岂不是要亡国了？

想到这样可怕的后果，每一个高丽贵族就肝胆俱裂，暴躁不安。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过程。

这些高丽的贵族们往日里享尽荣华富贵，都想过大好的日子，但现在，隋军即将来到城外，高丽即将面对亡国之难，他们又怎不惊惧？又怎么冷静的下来？如果不是傅采林在这里给他们壮胆，他们恐怕早就开城向大隋投降了。

投降好歹能活下去，但如果不投降，就真的要跟着高丽一起灭亡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高丽王吓的屁滚尿流：“傅大师，百万隋军就要攻过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面对高丽王散发出的恶臭气息，傅采林眉头紧锁，淡淡的道：“大王不必担忧，傅采林在，高丽就在！傅采林誓与高丽共存亡！”

高丽王吓的又尿了几滴：你要和高丽共存亡，我可不要啊！

但这些话不能说出口，不然他现在就回被傅采林一剑捅死。现在正是高丽的生死存亡之秋，如果他敢扰乱高丽最后的抵抗之心，傅采林绝对敢捅死他！这就是一个大宗师的威严。

其实和高丽王一样，其他的高丽贵族并没有和高丽共存亡的想法，对他们来说，如果能投降大隋，也许大隋会需要他们这些贵族治理高丽，那时他们照样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做个大隋的贵族也挺好，何必陪着高丽共存亡呢？

但这些念头都被傅采林的威势镇压下来，让他们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大隋的百万大军距离高丽王城只有六十里了，落日之前就会抵达城门前，那时他们恐怕想投降也晚了。他们可是知道大隋在遇到前面几个城池的时候，因为高丽将士的抵抗，而被大隋进行了数次屠城了事，如果他们也抵抗，只怕屠城不可避免。

众多的高丽贵族开始用眼神交流，一个针对傅采林的阴谋开始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