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一石三鸟之计

瘟疫的消息一传来，整个平阳县衙乱成了一锅粥，那些之前闲哉悠哉的官老爷们也纷纷忙碌起来，反倒是忘了李柯这个报信儿的。

不得不说，唐朝官员的执行力还是很快的。不到盏茶时间，前往上杨村的队伍便已经出发了。连带着那个中年县令同样出动。

中年人快步上前，问道：“娃子，你说的那发现瘟疫的地方在哪儿？”

李柯立刻恭敬道：“回大人话，在上杨村东头郑家。”

中年人愣了愣，连忙道：“你确定是郑家？”

李柯点点头道：“是郑家，而且是郑家的那位庶出的小姐患了病。”

中年人面色微冷，紧盯着李柯，冷道：“前些日子本官听说，上杨村郑家的那位小姐患了瘟疫。可本官还听说……那位治好了瘟疫的小县正，已经寻得了车前草为郑家小姐治病，如今又为何来此告诉本官，无药可医？”

李柯心中一凌，故作镇定道：“回大人，那郑家小姐患的瘟疫十分严重，车前草能治病是不假，可如今这季节，想要寻得足量的车前草也绝非易事，故而……”

中年人脸色不禁没有好转，反而更加阴沉，冷笑道：“那这么说，那郑家小姐的瘟疫，连小县正也治不好了？”

闻言，李柯顿时惊了一身冷汗，之前风寒之意也在冷汗下缓解了不少：“这……小人不敢保证。”

郑婉晴的事情或许能够骗过乡亲们，但这县令是什么人，那可是官场里摸爬滚打过的。又怎会看不出这其中的端倪？

郑家小姐患病的事情，已然不是什么秘密，他这个县令能不知道？之所以不追究，是因为大家都早已心照不宣，郑家绝对不会让瘟疫蔓延开来的。最差的结果，也就是死个庶女罢了。

可如今被李柯这么一搅和，暗地里的事情被捅到了明面上。这么一来，郑家可就不好收场了。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大做文章，郑家少不了会被朝廷降罪。

也怪他先前太过紧张，没想到这一点，如今命令以下，覆水难收。只能盼着郑家能够自谋多福了。

想到这儿，中年人有些恼火的看了眼李柯，冷声道：“小娃娃，本官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但看在你之前治瘟有功的份上，本官不予计较，也不做深究。可若是长安郑氏查到了这其中隐讳，不仅他郑修要完蛋，你也同样逃不过！”

李柯沉默了些许，他又岂能不知道这其中利害。那可是荥阳郑氏啊！真正的顶级门阀。如今被自己这么一个庄户小子打了一巴掌，他们岂会善罢甘休？若没有周全的计策，他又怎敢直接来此忽悠一个官场里的老油子。

见中年人要走，他急忙道：“大人且慢，小子还有话说。”

中年人停下脚步，饶有兴趣的看着李柯：“讲来。”

说句心里话，他还是很欣赏这个十四岁的娃娃的，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计，竟敢布下这般大的局去坑害郑家。若是那郑修当真无法收场，便是这一次，就能让整个上杨村郑家彻底倒台。

至于李柯那无药可医的鬼话，他自动忽略了。这他娘的是骗鬼的，官场里的人，哪个不比鬼精。

李柯轻声道：“这瘟疫并不是什么难事儿，郑家如何收场也自会有郑家去考虑。但这治好瘟疫的事情，却是大功一件啊。”

中年人心中一动，道：“接着说。”

见他脸色稍好，李柯心中稍缓，道：“若是我们能够在朝廷得到消息之前治好这瘟疫。到那时候朝廷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大动干戈。不过大人在第一时间抑制了瘟疫的功劳却是稳稳的了。到时候奏折上怎么写，患了瘟疫的到底有几人，郑家小姐是被沾染的瘟疫，还是瘟疫的源头，就全凭大人定夺了。”

中年人目光瞬间变换了几次，而后高声笑道：“好个一石三鸟之计！小娃娃，本官还是轻看了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中年人岂能不明白李柯的意思。只要他能赶在朝廷得知消息之前治好瘟疫，那定然会受到嘉奖。而且等他上表朝廷之时，大可以将郑家小姐患瘟之事说成是被人沾染。到时候他不仅得到了朝廷的嘉奖，还可承了荥阳郑氏情，可谓是一举两得。

当然，他虽然得了功劳，却也被这小娃娃拉下了水。

只是他不解的是，这小娃娃废了这么大的劲儿将郑家捅上天，却又想方设法帮郑家遮掩。到底为什么？

而且一连送了自己两份功劳。这一来一回，最没好处的反倒是他了。他到底想要什么？

李柯低身作揖道：“大人言重了，各取所需罢了。”

见李柯这副样子，中年人饶有兴趣的笑道：“各取所需？说得好。那便说说，你所为何求？”

李柯沉了沉嗓子，心虚道：“救人一命胜造七……。”

不等他说完，中年人眉头一皱，骂道：“小娃娃不爽利，布了这么大的局，这会儿又畏头畏尾的，像个男人吗？”

李柯立刻委屈道：“小子本来就不是男人啊，我还是个孩子呢。”

不是他不想说，是他怕说了到时候自己死的更快。要知道，这里面可不止一个荥阳郑氏，那边可还有一个太原王氏呢。

他这么做无形中已经坑了两个世家门阀，若是传了出去，他敢保证，自己的尸首不出三天就会出现在永安渠里。

“你若不说，那这功劳本官也不要了。”说着，中年人作势要走。

李柯苦笑一声，拦住了他的去路。他知道对方不会放弃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但也清楚，自己若是不说，估计这孙子是不会让他走了。

“小子是为了郑家小姐……”

中年人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听着李柯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不得不说，李柯的计策很完美，而且滴水不漏。怪不得他不怕郑家的追查，自家庶女出了这么大的岔子，郑修若敢追查，那势必便会得罪太原王氏。而且就算他敢查，荥阳郑氏也不会允许的。

沉默了半晌，中年人冷声道：“胡闹！为了一个女人，差点得罪了两大氏族，你是在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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