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来自万金中的铜板

李家的院子里，一大群老少爷们，全村的妇孺老幼。此刻全都挤在这处不算大的篱笆院儿里。

“尿完了没？”

堂屋的门外，几个手拿各种瓶瓶罐罐的乡亲们，正在焦急的等待着。

可此时屋内的李柯，不仅焦急，更是欲哭无泪……他连尿都尿不出来了，又怎么会流泪……

堂屋不算大，人也不是很多，只有李柯和老爹老娘在。

老爹李大庄手拿着水瓢一个劲的哄着儿子多喝，而老娘则是拿着一个半大的陶罐儿，放在儿子的裆下焦急等待着。就等着一声令下，直接伸手脱裤子。

憋了好一阵儿后，李柯哭丧着脸道：“娘……我真的尿不出来。”

“咋会嘞？水喝少了？”老娘摸了摸儿子早已圆滚滚的肚子，疑惑的看着自家男人。

李大庄愣了愣，点点头开口哄道：“应该是。来儿子，听爹的话再喝点，明儿爹带你到县城买酥饼吃。”

吃毛的酥饼，就是这些水，消化到后天都消化不完……

“不喝了！打死也不喝了！”

眼看水瓢就要摁倒自己的嘴上，李柯马上奋力挣扎起来。他可不敢再喝了，再这么喝下去，不是被水撑死，就是被水噎死。

要是他真的被水撑死了，那老爹老娘给他立牌位的时候该怎么写？太平县上杨村李二小，喝水被撑死，卒于贞观八年夏，享年十三岁……

当然，他也不是没想过晓之以情动以礼，劝说爹娘迷途知返。可眼下门外有百十口子人在盯着看。爹娘也是骑虎难下了……

不用想也知道，他今天若不尿一泡出来，这事儿不算完！

可要命的是，这种强逼人尿尿的事情，他还真是第一次碰见，所以越是心急，就越是尿不出来。

……

可不得不说，李柯自从来到唐朝，运气的确好到爆棚。

正待爹娘准备再次劝解时，忽听院外一声大吼。

“上杨村李二小何在？大唐皇帝陛下有旨，速速跪接！”

院子的嘈杂声立刻消失，紧接着便是呼啦一片的跪地磕头之声。

屋内拿着水瓢的老爹手一哆嗦，一大瓢水哗啦啦全浇到了儿子的脑袋上，冰凉的井水让李柯顿时从天灵盖爽到了脚底板。

“孩儿……他……他娘？你听见外面说啥了没？”李大庄浑身打着哆嗦问道。

“好……好像是……”

没等李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忽闻得院外再次一声大喊：“李二小何在？！速速接旨！”

话音刚落，只见堂屋的房门轰然打开，李大庄一手提溜着儿子，一手给儿子拽着裤子，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个跪滑窜到了人群前面。

“呔！来者何人！”

这一连串的操作，不仅让老爹怀中的李柯惊了一跳，更是把那上前方准备宣旨的官员吓得后退两步，连腰间的长刀都要拔出鞘了。

不过老爹李大庄并没有给那官员缓神儿的机会，一把将儿子放下，摁着迷茫中的李柯响头扣地，道：“草民李大庄，儿子李二小见过天使！”

天使？老爹竟然连这么酸的词都知道，不容易啊……李柯忍着脑门上的疼痛，和身体里渐渐涌上来的尿意暗笑。

原本怒气渐生的官员，听到这声‘天使’后，脸色才稍稍缓和。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绝对是一句褒奖之词。

整了整衣冠后，官员哼了一声道：“上杨村庄户李柯，治疗瘟疫有功，为君分忧，解万民忧难。此乃举国承惠，功德无加！御赐平阳县正，赏万金，赐良田二十亩，钦此！”

唐朝的圣旨并没有后世电视剧里看到的那般繁琐，也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除了重大场合会在圣旨前面加上‘制曰’‘刺曰’这种前缀外，可以说是简洁明了。

又许是对于李柯这种庄户小子，李世民当心他文化程度不够，所以才特意没有写的那么繁琐难懂。

圣旨宣读完毕，而后便是大家一起高呼‘陛下盛明’。等到这些声音落下帷幕，宣旨的官员也完成任务了，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李家，回长安复旨。

李柯呆呆的看着老爹手中的托盘，里面除了一张地契外，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大贯铜钱。这就是圣旨里所说的万金……

也怪他不懂行情，这年头说是盛世，可连年征战下来，大唐国库里的银钱，想来还没有那些世家门阀的零头多。

什么‘赏万金’之类的话语，单单只是为了好听罢了。如今这年月，连银子都少得可怜，金子就更不用提了。

李世民要真是能大方的赏他万两黄金，那大唐周围的各个大小国家势力，早就被他用马鞭抽破相了。

沉默了许久，李柯无奈接受了现实，转身看着李大庄，当着满院子的老少爷们儿，道：“爹，县正是啥？”

本以为自己老爹也算是上过战场，吃过皇粮的人。可谁料想，他这一问却把老爹推上了尴尬的顶峰。

只见李大庄红着大脸，伸手胡噜了儿子一把，磕磕巴巴道：“瓜娃子，你自己的赏赐，自己都弄不清楚，还好意思问你爹？”

宣旨的官员早就走的没影儿，院里的气氛也活络起来，只见人群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着素衣长衫，晃晃悠悠的走上前来。

“大庄啊，可不敢这么打了。这县正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也是咱县里正儿八经的官老爷，那可是大人物啊！”

“啥？官……官老爷？”李大庄哆哆嗦嗦的看着儿子，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柯手中的明黄圣旨。

此时他终于反应过来，顿时懊恼不已，恨不得以头抢地。

刚刚的那阵仗可是宣旨！皇帝下的圣旨啊！李家祖坟里冒几辈子的烟，才能求来这么大的恩赐啊！可自己连手都没擦，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接了旨……

看老爹老娘一副欲要疯癫的模样，李柯暗笑一声，封建制度害死人啊……

本想安慰一下要哭的老爹，可忽然觉得肚子一下的膀胱处，忽然传来了一阵猛烈的讯号……尿急。

“娘，你帮拿着。我去尿个尿。”李柯一把将圣旨塞给老娘，转身向茅厕跑去。

他这一动可不得了了，整个院子的男女老少立刻回过神来，他们终于想起来今天来这儿是干嘛的了。

只听呼啦一声，地上跪的人全起来了。下一秒，欲上厕所的李柯，便被包围在了人群中。

包围他的人还有自己老娘，此时的李母，一手拿着尿罐儿，一手攥着圣旨。丢下尿罐儿怕错失良机，放下圣旨又怕对天家不敬，怎一个纠结了得。

被包围的李柯此刻也缓过神儿来，眼疾手快得一把夺过老娘手中的圣旨，高举头顶，大喊一声：“别跟着我！”

别说，这圣旨还真挺管用，那些乡亲们一见圣旨，终于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了。李家娃子如今可不是庄户小子了，那可是官儿啊！

只听哗啦一声，众人再次跪了一地。眼看着李柯高举圣旨进了茅房，一时间惋惜的神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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