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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特人将黄金、珠宝运往大唐,带走的往往是丝绸和瓷器。
即便这些黄金珠宝多被上层贵族分享,却创造了一定程度的繁荣。
李瑄希望将来他能兼任采访处置使。这样不需要他动手,官吏豪强就不敢造次。
“恕我直言,您这样做,会得罪很多人,对您不利。”
康甲宏对大唐很了解,知道里面的错综复杂。
就比如这一次,抢夺他马匹的豪强虽然将马还给他,却并未受到惩罚。
“确实对我不利。那只是现在,将来就不一定了。”
李瑄意味深长地一笑。
陇右豪强早就对李瑄恨之入骨,巴不得李瑄出征战死呢!
所以李瑄不会顾忌豪强和官吏之间的勾结。
李瑄没有再去计较。他看康甲宏留下的马不错,虽比不上火云马和汗血宝马,却也是不可多得的上等马。
三十多岁,俊朗不凡,他也是一名颇有勇力的将领。
“遵纪守法就行了!前段时间我陇右丘山铁矿贩卖私铁,也有你们胡商的足迹。”
“如果因此,就算被处死,我们也会心服口服。那些犯法的败类,没有底线,还经常对我们下黑手。”
康甲宏受宠若惊,他区区一个胡商,竟能得到陇右元帅的厚待。
李瑄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特意请康甲宏在府中就食。
押衙是节度使的亲信职务,负责保卫节度使府衙,包括巡逻、城防等。
还是像李瑄这样有权力好啊!
“关于吐谷浑复国,你如何看待!”
他默默记在心里,如果那样做,将来一定更加富有。
而且李瑄不仅仅是战功赫赫的元帅,还是皇室出身,父亲曾是宰相。
“慕容将军,吐谷浑人还认可你吐谷浑王室的身份吗?”
不过李瑄偶尔也给康甲宏泼一盆冷水,让康甲宏觉得再有钱,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们一生飘零,即便是故乡,也被大食人统治着。
这是重职,等下放的时候,最起码为大军的副使,甚至直接是军使。
临走的时候,康甲宏流下眼泪。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遇见到这样有魅力的人。
“你们如果在西域、西方国家遇到一些我们大唐未有的粮食、蔬菜、瓜果,可以将其种子带回来,我都会用黄金收购!”李瑄又向康甲宏说这件事。
这样的人让康甲宏产生错觉,不该是一名神武的将军,而是一名文官。
这一折腾,又多赚不少。
本来商人要用珠宝黄金换丝绸,现在却可以先在西域低价购买良马,再从陇右牧监换取黄金,然后到长安用黄金换取丝绸,再回西域。
两刻钟后,亲卫告诉李瑄,康甲宏离开的时候,留下一匹良马,托守城门的士兵交给李瑄。
“有元帅这句话,我一定告诉其他商人,让他们也留心。”
康甲宏说道,用种子换金子,谁都乐意去干。
慕容曦皓向李瑄回道。
“多谢元帅的款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启禀李帅,您给予他们优待,此次我又带去牛肉和肉汤,他们无一不痛哭流涕,不该随吐蕃冒犯边界。他们还想拥护我回青海复国。”
“有元帅这句话,以后需要什么,我们都会帮助您。我们虽爱财,却绝非忘恩负义。”
比如此次陇右牧监用金银珠宝换良马。
让慕容曦皓成为押衙是过度,以后会将他下放到军中为将。
经过一个时辰的讨论,康甲宏更清晰地认识到,李瑄是一个重视商人的人。
就食的时候,李瑄讲述许多非常“先进”的商人理念,康甲宏受益匪浅。
用香喷喷的牛肉招待。
从汉代张骞出使西域,到盛唐丝绸之路的繁盛,虽然有许多瓜果蔬菜在大唐扎根,却依然有许多大唐未有的物种。
李瑄将其赏赐给南霁云。
李瑄召来新任的押衙慕容曦皓,向他询问。
康甲宏也在沙漠戈壁上,被同族抢劫,好在他们的队伍有一个神射手,更加强大。
李瑄现在肯定不会表明什么,只是对栗特人警示。
若告诉他的朋友,和同伴们,一定会惊掉下巴。
李瑄笑了笑,让亲卫送康甲宏离节度使府。
康甲宏在栗特人中有一定威望,他拍着胸脯向李瑄保证。
他们当然知道商人在他国,必要遵守律法。
李瑄就这一点问慕容曦皓。
“末将现在为唐将,不敢妄论复国。”
慕容曦皓连忙说道。
他既非长子,又非嫡子,只想建功立业,成为大唐真正的权贵。
他们一家虽然世袭安乐州都督,但跟上层贵族相比,还差了一大级。
“鲜卑早与汉人为一,以后慕容就是汉姓,复吐谷浑却无必要。不过终究是你的族人,需帮助他们脱离苦海。明天你就对那些俘虏说,你会劝说我将他们放回去,让他们与家人团聚。”
李瑄对慕容曦皓吩咐。
只要慕容曦皓这個慕容诺曷钵的后代能在吐谷浑中建立威望,将来与吐蕃的大战,将对他们十分有利。
七千俘虏,是许多家庭。
关键时刻,慕容曦皓振臂一呼,足矣让他们反水。
“遵命!”
慕容曦皓领命道。
“这件事成,我必奏你为三品。将来我会在九曲设郡设军,伱为太守,并兼大军使。将来慕容将军大有可为啊!”
李瑄拍着慕容曦皓的肩膀,提前给他画大饼。
“末将拜谢李帅!”
慕容曦皓激动不已,向李瑄郑重一拜。
就算是河西,也无人不知李瑄的威名。
能在被李瑄赏识,他充满干劲。
“好!这段时间,你常去吐谷浑大营,与他们培养感情。”
李瑄又吩咐一句后,让慕容曦皓退下。他继续处理公务。
现在有判官主事,他公务比较轻松。下午忙完的时候,还能练会书法,吹弹乐器。
三日后,刚停下的大雪又下起来。
李瑄在校场中,冒雪突刺马槊,一套下来,酣畅淋漓,也暖和许多。
“启禀李帅,有一名自称廖峥嵘的游侠求见!”
这时,亲卫来节度使府内校场向李瑄禀告。
“廖峥嵘!请他到正堂!”
李瑄想到两个多月前拦路想当他亲卫的河陇游侠。
当时廖峥嵘豪言壮语,取金字告身,成他亲卫。
现在廖峥嵘敢见李瑄,让李瑄觉得他已经获得金字告身。
“我已获得金字告身,请李帅查看!”
廖峥嵘来到正堂后,双手托着一枚金字告身。
虽是次金字告身,但在李瑄看来,这对个人来说,取之难如登天。
“郎君是如何得到这枚金字告身?”
李瑄接过这枚金字告身后,好奇询问。
“在青海东部,埋伏刺杀一营帐外的吐蕃将领后,又杀死追来的几名骑兵,夺马而逃。”
廖峥嵘轻描淡写地告知李瑄。
“勇气可嘉!”
李瑄能听出其间的凶险,但他不好多问。
“李帅可能应我为亲卫?”
廖峥嵘说道。
“这金字告身,可换一个衙将。你还想成为我的亲卫吗?”
李瑄反问廖峥嵘。
“跟随您在一起,才是真正的英雄。”廖峥嵘依旧坚持成为李瑄的亲卫。
“那行,今后你就是我的亲卫!”李瑄不再劝说。
虽然廖峥嵘不善弓箭,但仅凭以剑技击杀人,算是一名奇人。
“拜见李帅!属下斗胆一问,您身为陇右主帅的职责是什么?”
廖峥嵘向李瑄一拜后,突然问道。
这一句,就把李瑄问愣了。
不是他无法回答,而是哪有亲卫主动向主帅问这样问题呢!
这游侠的心气也太大了。
“边帅者,安疆护民也!”
李瑄也没有去计较廖峥嵘,笑着说出这众所周知的边帅职责。
“自开元后期以来,吐蕃多次入侵唐境,寇掠良家百姓。河湟之地千里无鸡鸣,宁塞边境,百室皆空。这些百姓不单单逃难或者死亡,有的被掳走至吐蕃,成为奴隶。青海东面,离您所掌控的边境不到百里,那里的汉人奴隶却要在冰雪之中,修建城堡,他们手都冻裂了,在风寒中不断死去,还有十来岁的孩童,也不能免役。请求李帅能将那些服劳役的汉民救出来!”
廖峥嵘半跪在地,向李瑄请求。
他是游侠出身,轻生重义,勇于急人之难,自有侠肝义胆。
在刺杀吐蕃将领的时候,看到那一幕,觉得非常难受。
但他一个人无能为力。
连那吐蕃将领,也是埋伏半个月,才找到机会将其刺杀。
“还有这样的事情?”
李瑄眉头一皱。
冰天雪地,连士兵都没办法训练。吐蕃还在建筑城池。
稍微一想,李瑄就知道吐蕃为何在青海东部方向建筑城池了。
这是在防止大唐在春天向他们发动进攻。
由于安乡郡的惨败,使吐蕃不得不加大边防。
所以才会把汉人奴隶拉出来,在这寒冬腊月建筑城池。
“身为边帅,愧对百姓,这是我的耻辱!”
李瑄拍案而起。
这件事如果不处理好,他绝对彻夜难眠。
“那里大概有多少吐蕃守军?”
李瑄向廖峥嵘问道。
“无法探明,东西各有一个军营,我看到的最少一两千人。”
廖峥嵘向李瑄回答道。
“拯蹈救溺,哪怕是大雨纷飞,也不可耽搁。我会点精骑两千,一人三马,突袭青海以西。”
李瑄决定亲自去完成突袭。
他有大雪中作战的经验,认为在此时突袭,吐蕃一定反应不过来。
“峥嵘,吐蕃在青海东部建城的位置,你在地图上指出来。”
李瑄带廖峥嵘到一份青海地图前。
当廖峥嵘指那个位置后,李瑄看到是青海旁边,苦拔海的东面,确实离唐境不足百里。
但苦拔海前方有吐蕃的烽火,戍堡,专门监视唐军的动向。
李瑄沉静片刻,想到一条行军路线。
他会从威戎军一带绕路,从祁连山的孔道中穿过去,直袭吐蕃青海东部。
这样可以避开吐蕃探马。
等完成突袭,再从正面离开。
吐蕃来不及调兵遣将。即便吐蕃骑兵追来,李瑄也已经跨入唐境,他们一定不敢深入唐境追击。
随后,李瑄向刘晏等僚属交待一下。
刘晏、高适、岑参等也认为该出兵,将唐民救回来,这是他们边军的职责。
只是不建议李瑄亲自带兵去,派王难得这样的猛将即可。
但李瑄坚持要自己带兵,他自己更放心。
不过此次,李瑄会带着王难得、车神塞、南霁云、辛云京等猛将。
两千精骑,他们四个人各领五百,以求快速突破敌军。
除此之外,李瑄只带着高适、岑参和两名典军。
李瑄没有耽搁,当天就到军营中点两千精骑。
因为是李瑄亲自领兵,出于对李瑄的崇拜,士兵们不畏酷寒,纷纷响应。
每个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披明光甲,面部用布包住。
他们带足粮食,还带一些牛肉。
一人三马,携带有帐篷。
李瑄从城外带亲卫离开时,没有声张,只有节度使府的佐吏知道李瑄再次出征。
行军三日,到达威戎军,安重璋来迎接李瑄。
他已经摸清从祁连山孔道到达青海东部的路线,李瑄让安重璋跟随他一起。
此时天晴,但路上依旧是厚厚的积雪,即便他们一人三马,也足足用了七天时间,才穿过孔道,绕过蒙谷。
吐蕃根本没有意料到唐军会从这里出现。
李瑄为防止意外,派遣探马在前方探查。
又用三天,李瑄到达苦拔海北部三十里处。
此时已是中午。
离廖峥嵘所指的地方太近,李瑄不能在这么近的距离让探马过去,那样有被发现的风险。
李瑄想了想,还是决定在白天作战,遂开始下达命令:“南将军、车将军,你们各率领五百骑,负责拯救掩护我大唐百姓。王将军、辛将军、安将军,随我一起,我们一鼓作气冲过去。”
“遵命!”
众将领命。
士兵们也知道大战即将到来,一个个提起热血,做好战斗准备。
“轰隆隆!”
战马踏着未消融的积雪,向苦拔海东面疾驰而去。
吐蕃士兵并不知道唐军在这个季节会从侧后方绕过来。
突然听到马蹄声,吐蕃侧面营垒的守将觉得不对劲。
他出营后,看着前方声音的来源。
那个方向本以为是自己人。
当声音越来越近,他看到明光甲的光亮后,面色大变:“唐军!”
“快出来,唐军突袭!”
吐蕃守将大喊戒备。
“呜呜……”
同时,警戒的号角声传开。
侧方另一个营垒也被惊动。
而两个营垒中间,两千多汉人奴隶正在数百吐蕃士兵的看管下,建筑一座城池。
此城池地基已经打好,一面城墙已经有立起的痕迹。
相比于吐蕃士兵的慌乱,衣衫单薄的汉人看到这种情形一脸茫然,他们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这段时间,太多人冻饿而死,使汉人奴隶们已麻木。
李瑄距离吐蕃骑兵数里的时候,下令换马,开始冲刺。
他这一次乘坐汗血宝马,手持马槊。
吐蕃这个时候想要整军防御,已经太晚了。
“轰隆隆!”
两千多骑片刻时间,距离吐蕃营垒只有百来丈。
吐蕃从未想过要防御唐军骑兵,所有连栅栏都没有立起来。
他们军营在此,是为了监督汉人奴隶,将苦拔海东面的新城筑起,以后他们将驻守新城。
当吐蕃士兵举着长矛,挪动到军营边时,李瑄下令:“射箭!”
包括李瑄的亲卫,所有人都取出弓箭。
“咻咻咻!”
奔行的时候,将箭矢射出,一连三轮。
站在唐军前方的吐蕃士兵纷纷倒地。
在吐蕃骑兵还没有上马的时候,唐军踏着被射死的尸体,冲入吐蕃军营中。
车神塞和南霁云听从李瑄的命令,他们各率领五百骑,到吐蕃建筑城池的区域,突袭那里的吐蕃士兵。
“噗嗤!”
吐蕃军营中,李瑄一马当下,一名吐蕃士兵被李瑄刺穿,挑在槊刃上。
在吐蕃士兵一脸惧怕的时候,李瑄又冲入一阵之中,挥槊之间,全部毙命。
自唐军突入吐蕃营垒时,吐蕃军中就已大乱,凡是露头的吐蕃士兵,皆被唐军刺死。
吐蕃守将拼命呐喊指挥,但无济于事,没有组阵的溃兵,在铁骑面前不堪一击。
王难得带着亲卫冲过去,瞬间就将吐蕃守将脑袋砍来。
这个容纳一千多人的军营,被唐军马蹄踏过去,死伤大半。
李瑄没有管军营中剩下的溃兵,率军直冲另一个营垒。
吐蕃好不容易组织数百骑兵,妄图挡住李瑄。
李瑄麾下亲卫加一千骑,仅仅一个来回的冲杀,就将吐蕃骑兵杀得十不存一。
南霁云和车神塞带着各自的骑兵,将看护汉人奴隶的吐蕃步兵,杀得抱头鼠窜。
“唐军是绕过蒙谷而来!”
吐蕃的主将在南面营垒中,想到唐军的来历。
刚下大雪,且河流冰封,他们只以为唐军就算出现,也是正面越过边境。想不到唐军在寒冬腊月绕一个月的远路突袭他们。
吐蕃主将不知道唐军一人三骑,实际上只用十几天时间,就从湟水城绕过来。
“快去请大论派兵来援!”
前营已破,骑兵尽失,现在此营勉强完成布置,只有一千多人。
但前营只是片刻就被攻破,使营中吐蕃士兵心中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