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萧墙
帐外坐骑嘶鸣,却有一行数人踌躇着站在外间,有些踌躇,仿佛尴尬异常。黯淡的灯烛余光照出他们花白的胡须与面上皱褶,身上却是光鲜的绸缎。
金禅目光一锐,“你把我们本部族的长老带来做什么?”
金扈冷笑一声,“我带他们来看看父王的遗物!”
金禅紧盯了他一眼,“你又想出什么招数来了?!”
他叹了一声,仿佛强自忍耐,沉声道:“二弟,我知道你一向乐于与我作对,但今日非比寻常,你这么不依不饶的闹腾,便以为大位会回到你手上吗?”
金禅说话一针见血,一旁其他族长虽乐得见他们兄弟内讧,却也觉得他说的有理——金扈这几年神出鬼没的刺杀,举动疯狂偏激,反复闹腾之下,却显得更加狭隘鬼祟。
他们怕夜长梦多,到手的财物又出了意外,又疑心金扈也先想分一杯羹,于是七嘴八舌道:“这可不是先王的私产啊!”
“这是当年将士们拼命抢回来的!”
“听你哥哥一回,乖乖回去吧,少年人!”
……
帐外的数名长老见着这场.面,惟恐金禅以为他们与金扈联成一气,慌得胡须直颤,领头一人连忙跪下道:“大王明鉴,我们并非是为了什么宝藏而来……”
他缓了缓气,偷眼见金禅面色并.不算难看,继续道:“只是金扈王子信誓旦旦,说这里面有先王的遗物,若是不当众看个分明,我们就是有负先王所托,他、他就要自刎在先王陵墓之前!”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狄人习俗与中原不同,长子承.嗣铠甲与战马,即继承先人的兵权,而幼子传承家中锅灶,财务牛羊多归于其手,分家时由长老仲裁。
如今金扈以自刎先人坟墓威胁,又只是想查看物.件,众长老出于职责,却是不便说个不字。
金禅见众人面色更加难看,心中暗笑,面上却是又.怒又是无奈,“二弟!你要闹到什么时候!非要在各部面前出丑丢脸么!”
“我绝无此意。”
金扈一口回绝,瞳孔最深处的光却是亮得怕人,.好似失意疯狂的赌徒孤注一掷,“我对这批宝藏没有一点兴趣!只是听说父王的遗物留在箱中,只要开箱验看,我绝不取一分半毫!”
“简直是胡闹……!”
金禅嘿然一笑,.根本不愿再理他,谁知金扈却纵身上前一步,横刀于脖前,厉声道:“若是让我连父王最后的遗物也见不着,我今日就血溅于此!”
他的声音又尖又响,众人都吓得面面相觑——虽然谁都对此人无好感,但幼子守灶台乃是应有之义,若是连这点都不容许,却也太过不近情理。
金扈越发率性的笑道:“不让我开箱验看,就别想取走宝藏——谁要搬动箱子,就要从我尸体上踏过!”
他怒目而视的模样狰狞极尽,长刀雪亮,让人不寒而栗,众族长怕他真做出什么事来,又想着反正他不是想分宝藏,在此开箱看个清楚也好,于是纷纷叹息着劝阻——
“你先放下刀,万事好商量!”
“哎,这孩子也真可怜……”
“算了,他要看一眼就看呗!”
金扈面色如雪,高昂着头,咬牙望定了自己唯一的兄长,近乎讥讽的笑道:“大王,你怎么说?”
金禅望了眼残亮的天色——此地虽然隐匿,但宫中掘开地道的破口迟早要被发现,万一城军追踪而来,虽然不惧,但也麻烦——金扈要看,就让他看个仔细吧!
他唇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狞笑——金扈到现在还在指望死去的父王……若是父王之宠爱有用的话,今日王座之上的人还会是自己吗?
不成器的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