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后悔的前进

夏维无法闭上眼睛，只能全身心的感受看着眼前的画面带来的强大冲击。

穿着全身秘银的甲的骑士手持着金色的利刃或是长矛，他们的目光坚定沉着，目视着不远处那个被镀金宝石华丽装饰的摇曳舞池。

罪恶的舞池。

看着那数十个脸色惨白双眼猩红的男人与女人们忘我的陶醉于那一杯杯朱红色的液体，他们就像是沉迷于甜美毒药之中瘾者，只看到了虚幻的美好，却看不到现实世界里那一柄柄已经对准他们每一人咽喉的利刃。

下一秒，喷洒的鲜血染尽了这场盛宴的每一个角落，这是一次无言的杀戮，就算有部分吸血鬼清醒过来组织迎敌，可是这些可怜的人数在那犹如潮水般不断涌来的骑士面前，显得是多么无力和可笑。

无数的十字架从天而降，就像是从天穹的彼端降临于此，金色银色大小各不相同的十字架一柄又一柄的插在地上的每一个角落，死死的镶嵌在吸血鬼们的周围，永不动摇！

听着耳边那不时传来响起的哭嚎与求饶，骑士们神色肃穆，被秘银的铠甲全身包裹的骑士在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十字架面前就像是古代神话中的英雄战士。

“阿门。”

他们闭上双眼，用内心秉承的信仰在自己的胸前画上了一个上下长两边短的十字架，口中更是一遍遍默念着今日圣典所背诵的文字。

最后，当初生的黎明从升起，刺眼的阳光从天花板爆炸的缺口折射进舞池时，哭喊的求饶顷刻间都变为了哀嚎的惨叫。

圣光大作！

“这是在那个年代里随处可见的画面，吸血鬼们在教会的骑士们一次次的猎杀中，化为了最卑微的尘埃。”

平易的声音张开了口，他说的很轻言语中也难掩着了一股萧瑟的寂寥。

眼前的画面随之消失，夏维又一次站在了第二格楼梯上但心情却还是久久无法回神，他在脑海细细的回想着刚才的画面，让自己经历那段并不长的画面究竟是意味着什么意思。

盛宴中的吸血鬼，教会的骑士，两个截然不同的阵营的对立冲突吗，可是夏维只看到了吸血鬼们糜烂的放纵，以及骑士们单方面的杀戮。

这难道就是吸血鬼衰落的原因吗？

“看到了这段画面，想必你已经明白作为吸血鬼这个种族的悲哀了吧，其实我们根本不惧怕来自教会的讨伐，就算人类一遍遍反复的开发他们的身体掌握神奇的能力，但又如何能媲美我等与生就俱来的超自然能力。”

从高处而来的声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那样的无奈，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们所惧怕的则是在时间的轴轮下那一代又一代的后辈们被逐渐遗忘的意志，忘了先辈告诫的低语，抛弃了铭刻于灵魂的守则和规矩，就像你刚才所看到的那样，那些吸血鬼的心早就死了，只有接着一杯杯甜的发腻的鲜血才能滋润他们干涸空虚的内心。”

这是何等的悲哀啊，明明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与能力却被随意的浪费，甘愿沉浸在腐烂的欢愉中无法自拔。

“你后悔吗，后悔自己变成了这样没有未来可言的怪物吗？”

他在问我后悔吗，夏维嘴角的笑容忽然变得苦涩和自嘲，这种事还要想吗。

“我啊，当然后悔死了，一直都在后悔那一天所发生的一切，如果能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的话，我绝对不想变成这种怪物。”

夏维说这句话说得很用力，很认真也代表了他心中也正是这么想的，谁想变成一个怪物啊。

“可是，既然我已经是一个怪物了，那么再去后悔这件事又有什么意思呢？”

扭过头淡淡的瞥了一眼身后笼罩的黑暗，夏维这才发现当自己踏上一层阶梯后，背后那一束微弱的火焰也随之熄灭，深沉的黑暗再次席卷而来。

“况且，我还有能回头的路吗？”

他有些嘲弄的对着楼梯上的身影说道。

“没有，当你选择走上这层阶梯后，你要么停留在原地不动，要么……就走上来！”

一直平静的声音突然之间充满了威严，他给出了夏维两个选项，但实际却只有一个。

留在原地，显然一点也不现实，夏维可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里，现实的世界可还有人在等着他，而想要从这里出去那就只能照那个人所说的，继续走上去。

“早这么说，又何必说这些废话呢。”

脚步重新迈开，夏维再次向上走上一层阶梯。

两侧墙壁的火焰骤然大作，汹涌燃烧起来的幽蓝色火光摇曳着扭曲的星火，它们就像是在欢呼着夏维的选择，迎接着他的到来。

这里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人来了，所以当数百年之后终于有一人来临于此，并敢于踏上那条看不见前方的道路时，这些死掉的家伙们显得是那样的兴奋和疯狂。

哪怕那个人并不是最纯正的吸血鬼，可这又如何呢。

在这个对于吸血鬼最糟糕的年代中，这些早就死掉，只能留存最后的遗志的它们又还能再去奢求什么呢。

只需要有一个人能继承它们的的遗愿。

一束幽蓝色的火焰下忽然出现了一道笼罩在阴影下的身影，他隐藏在阴影的红色眼睛看了一眼那不断向上走来的削瘦男人，看着他目光平静的迈着坚实的脚步，继而又逾越过自己继续向上走去，直至消失看不到，他才将双眼闭上再度归寂于虚无之中。

幽幽的叹息蕴含着千年以来的感概。

几乎每一束火光之下都出现了一道身影，他们身形各异，有男有女，有大有小，有老有少，但是这些家伙们都统一而安静的看着夏维向上走来，又穿梭而过向上而去。

他的脸上始终都带着淡淡的微笑，脚步很稳，迈出去的步子很有节奏，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停止。

没有走到终点就不能停下。

看到此，这些隐藏在阴影下的怪物们都由衷的闭上了眼睛，那僵硬了数百年之久的嘴角也在此不由的翘起了一丝细微的弧度。

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的时间，以至于当夏维一脚踩空时才猛地回神过来，发现自己终于走到了楼梯的尽头。

“你终于走上来了，我在此代表永远缺席的其他十二位元老欢迎你的到来，夏维。”

夏维顺着声音望去，他看到了前方又一个银发的男人面带平易的微笑欢迎着自己。

☆

（下午四点左右还有一更。=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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