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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靳楠来到北门鸿福楼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孙延,却看见张谦正从饭店出来。
“来了楠楠?”张谦笑意盈盈地过来打招呼。
“请你叫我名字。”李靳楠四处看了下问道:“孙延呢?”
张谦伸手做了个邀请动作:“就在楼上喝茶呢。走吧李大小姐,咱们今儿就坐一起把话都说开了。”
“没兴趣。”李靳楠撂下一句转身就要走。
“那就可惜了。”张谦也不阻拦。只是提高音量说道:“我刚才跟他说,如果他真喜欢你的话,那我就退出。可他说你不是任人挑选的商品,有些话想当面对你说,看你怎么选择。”
李靳楠站住。背对着张谦的她心里小鹿乱撞,孙延……他真的对自己有意思吗?那自己要不要去告诉他现在还是应该以学业为主的,等毕业以后,如果……
张谦嘴角露出笑意,内心却是妒火中烧,他趁机给李靳楠台阶道:“走吧楠楠,我知道你不喜欢参与这些事情,但总归我俩也是因为你才闹出点小误会,当面说开了不好么?”
就在李靳楠走进鸿福楼的同时,刚才传口信那个人又找到了孙延。
“你好,是孙延吧?李靳楠被人扣住了,发短信让我来找你帮忙。”
“不认识。”孙延一副瞌睡模样,不但脚步不停,连眼皮都没撩一下。他是真不知道李靳楠是谁,他俩又没有互通过姓名,李靳楠还是开房的时候拿孙延学生证登记过才知道他名字的。
“哎,”传话人急了,慌不择言地追上去说道:“就是昨天和你开房的那女孩儿。”
孙延停下脚步,慢慢打量了这人一眼。这不明摆是套儿吗?即便他们没什么,可李靳楠会把这事儿说出去么?
“她在哪儿?”孙延淡淡问道。
“在儿童公园的湖心岛上。”
孙延点点头,随后便一把拉起这人,摸出他的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孙延手上稍稍用力,疼得那人只得在电话里面又把经过说了一遍。
张谦让他二哥派了几个打手在儿童公园等着,就是以为孙延自恃身手一定会自己过去,而且他打听到孙延和李靳楠根本不熟,但摸不准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这才编了那套说法把李靳楠骗去鸿福楼,也是怕孙延先去找李靳楠或者打电话,那就露馅了。
“无耻!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他还是个男人吗?”
接到电话的张谦气得大骂,只好赶紧让他二哥把人撤了。其实张谦不知道,先不说孙延当时就判断出这事儿是他干的,认定李靳楠没事。退一步说,就算李靳楠真有事儿孙延也不一定会去,人间的事儿自有王法管着,还轮不到他孙延。
“张谦,你不是说孙延马上就下来吗?人呢?”李靳楠待了几分钟后感觉有些不对。
刚接完电话出来的张谦更是郁闷,本来他打算给李靳楠直播孙延惨状的,他觉得李靳楠对孙延有意思就是因为孙延会两下子。可这……
张谦倒也光棍:“楠楠,是我骗你来的,就是想和你吃个晚饭,要是不想在我这里吃,那咱们……”
李靳楠起身就走,连骂他的话都懒得说了。
孙延不知道今儿这是怎么了,他刚到小区门口就又让人给拦住了。
“孙兄弟,我们掌柜的被人给下了套儿,你帮忙去看看吧。”
孙延认得来人,这是城隍庙古玩市场“集雅斋”的伙计赵全,他们掌柜的就是上周来孙延摊上买枣核的冯敬。
孙延刚去古玩市场摆摊那会儿,周围的摊主们都来挤兑他。那咋地?地方就那么大,你占了,那不是抢人家的饭碗吗?再说别人都挨这儿混了多少年了,能让你一新来的外地小娃娃吗?
孙延是有能耐,但那能耐不是对人使的。你说你符真管用,可越管用别人就越不能容你呀。就在孙延万般无奈的时候,集雅斋的冯掌柜出面给他说话了,冯掌柜人实在,买卖做得也公道,所以周围别管开店的摆摊的都敬着他,孙延这才在古玩街上有了一席之地。
“没报警吗?”孙延一看是冯掌柜的事儿,他也不能不帮,可一般要不是发生什么灵异事情,他实在是不愿掺和。
“没用。”赵全哭丧着脸说道:“是咱这头理亏着,关键这事儿还透着邪,所以掌柜的才让我来找你的。”
孙延跟着赵全去集雅斋的路上才弄明白,原来几年前有人拿着一轴古画请冯掌柜帮忙出手,冯掌柜问他怎么不去拍卖行,那人说嫌佣金抽得太高,冯掌柜就跟他签了个合同,把画儿留着帮他卖。
没过半个月那人就又来了,可他这东西哪是一时半刻就能找下买主的?那人便说他急等用钱,愿意以这画估值一半的价钱抵押给冯掌柜,当期五年,五年不能连本带利赎回,东西就归冯掌柜了。
要不说人一起贪心就要坏事,冯掌柜怎么琢磨都是赚,就让他立下了字据,把这东西留下了。
现在事情刚过去两三年,可这两天那人突然来到店里面索画,还拿出了冯掌柜最开始给他写的那张代售合同,说他只是请冯掌柜帮着卖画,并没有抵押这一说。
冯掌柜气笑了,他认出了那张合同是自己签的,但那是上次这人来的时候说找不到了,又重新立了份销毁合同的字据,现在都和当票一起在他家的保险柜里存着呢。
“既然有当票那拿出来不就行了么?”孙延不解地问道。
赵全摇了摇头道:“要不说这事儿邪性呢,掌柜的也是当时就回去拿票据,可他一打开发现,那人的签名竟然全都没有了,而且指纹申请司法鉴定比对也不是那个人的。现在打官司我们掌柜的律师说赢面儿不大,那人今天又跑来店里,想商量着要我们把铺子赔给他,我们老板怀疑这件事情里头有什么邪门歪道的东西,这才想请你帮看看的。”
孙延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有能将人字迹变没的邪术,但他不到七岁就孤身飘零,是跟着乞丐和江湖郎中长大的,对各种江湖骗术全都耳濡目染,此刻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二人回到集雅斋,果然见有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拉着脸坐在那里。冯敬看到孙延进来,忙从柜后出来招呼。
孙延摆手止住他开口道:“冯掌柜,大概经过我都听赵全说了,但我怎么就知道不是你故意坑这位客人呢?”
冯敬听了大惊:“这,这,孙兄弟,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我冯敬虽然做的是蒙人的买卖,可我从来不赚昧良心的钱啊!”
孙延没接话,他可不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冯敬就是受害者,更不会听信赵全的一面之词。
冯敬见孙延还是不信,严肃地说道:“孙兄弟,我听说你有立约符,我愿意当着你面起誓。”
孙延这才点头,他要的就是先确定冯敬没问题,省得浪费时间。这时一直坐在那里的男子阴阳怪气地说道:“起誓有什么用呢,那谁不会呀。”
孙延不慌不忙地坐到了他的对面开口道:“这位大哥,既然是你的东西,还给你就是了,我怎么听说你要人家铺子啊?”
“哼,那你就得去问冯老板了。”
冯敬见孙延看过来,赶紧拉着孙延去外面说道:“孙兄弟你不知道,本来这事儿也怪我,贪人家那点利钱,所以我就当买个教训,把画还给他认栽算了,不然搞得我买卖都没法做。可当时我明明看得真真儿的,等前天拿出来再瞧时,竟然变成了一幅赝品,你说这可不是见鬼了么?”
“这事儿有两三年了吧?你这画儿都在哪儿收着啊?”
冯敬压低声音道:“不瞒你说孙兄弟,我店里是有个保险箱,可那是摆样子糊弄人的,真正宝贝的东西我都是收在空调后面一个暗格里的,连赵全都不知道。”
“那画儿就一直在那放着么?”孙延问道。
“一直就在那里面,而且里边还有对瓶子也没丢啊。”
“那对瓶子你看了?没出问题?”孙延又问。
“这……”冯敬变色。
孙延叹一口气道:“不用看了,八成也变成假的了。先进去吧,给我看看他立的字据。”
冯掌柜从铺子的保险箱里边取出那个人当年立下的代卖合同作废的字据和一张收当的字据一并交给了孙延。孙延见这两张字据上面那男子的签名果然不见了,孤零零地只剩下了几个手印。
仔细查看一番,又凑近鼻子闻了闻后,孙延放下字据问冯掌柜:“没复写吗?”
冯敬想了下道:“没有,这人当时说他只会用毛笔,而且他也不要附件,所以就只有这一份。”
孙延看了看男子又问冯敬:“你的笔墨还是他的?”
正在喝茶的男子手忽地抖了一下,还溅出一些茶水,都被孙延看在眼里。
冯敬道:“是他带来的,我久不动笔了,见他有就没铺排。”
孙延点点头,起身堵在门口对那男子说道:“这位大哥,你也白用冯掌柜钱那么久了,依我看不如你把钱还他,还把你的画带走,冯掌柜也不要你利息,你看如何?”
男子冷笑道:“小兄弟,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他集雅斋替人卖东西却想把别人的东西黑掉,世上哪有这个道理?”
孙延盯着男子看了半天才冷声道:“这么说今儿这事你是不打算善了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