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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正在琉球厮杀的敌我双方,恐怕还沒有意识到这场战争会对未來东亚的局势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在琉球人的眼里这是保卫家园之战,既然法国人铁了心要屠城,那么大家也不会窝囊的等死。
对于莫里哀他们來说,琉球只不过是东亚的一座小小岛国,这场战争只不过是一场为了皇帝陛下的复仇之战,胜利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不幸失败……绝对不会的,在法国士兵的眼里这场战斗根本就沒有输的可能。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场战争对于后世史学家來说,则是意义非凡,其重要性已经被拔高到了东西方文明对抗中的决定性战役。
自从大航海时代开始,西方文明向外扩张的脚步就从來沒有停止过,先是非洲、北美、南美,然后是印度、阿拉伯地区、东南亚……而东亚则是西方文明扩张的最后一块阵地。
从最早的葡萄牙、西班牙人的试探,到英国、法国的大举入侵,欧洲人为了征服亚洲足足准备了四百多年。
直到第一次鸦片战争爆,这场由英国人挑起的战略豪赌的胜利,让整个欧洲人明白了,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强势入驻东亚的时机已经成熟。
从那以后,以英法为代表的西方势力开始长驱直入,坚船利炮敲开了一个又一个封闭的国门,不要以为只有大清才是唯一的受害者,在整个东亚就沒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逃过这场浩劫。
日本遇到了‘黑船事件’和‘下关事件’,朝鲜也有‘丙寅洋扰’和‘辛未洋扰’,还有安南也就是后世的越南,则在法国人的炮火下耻辱的签署了‘西贡条约’正式成为了法国人的殖民地。
自184o年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西方坚船利炮横行东亚未尝一败,二十多年的时间已经渐渐的在亚洲人心中建立起了欧洲不可战胜的悲观情绪。
肖乐天曾经说过,最恐怖的事情不过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当无数个民族,甚至一个文明都被悲观情绪所笼罩,任何人都不敢幻想胜利的时候……恐怖的场景根本无法想象。
肖乐天为什么要去欧洲,这个问題曾经困扰过很多的人,虽然他们都从丞相的嘴里得到了很明确的答案,就是要打出新军的锐气,打出亚洲人的威风。
可是这道理听起來好懂,但是仔细咀嚼却谁都体会不到其中的三味。
琉球自己的事情还沒弄完呢,跑那么老远去掺和欧洲的大战值么,海军都沒有建成,就横跨半个地球去冒险,这明智吗,就算你肖乐天说的全对,可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战略是防御啊,东亚各国在欧洲人的坚船利炮下都颤抖了二十多年了,总得先打一个防守反击吧。
这是肖乐天离开琉球后,很多腐朽文人心中的共同问題,但是今天,残酷的战争让所有人顿悟了,琉球战局的变化让所有聪明人都真正领悟到了丞相所说的道理。
尤其是那些经过肖乐天洗脑的大学生们,这群狂热的学生兵已经成为一个又一个激励士气的宣讲员,他们在人潮中大声疾呼。
“沒有敢战的勇气,沒有必胜的信心,沒有骄傲的士气,就算是给琉球再多的新式武器,最后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失败……”
“沒有脊梁的民族,就算用最先进的铁甲战舰來武装,到最后也不过就是恐吓、威胁然后签署几份苟延残喘的保命协议罢了……”
“看看琉球的那些所谓重臣吧,明明拥有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岸防巨炮,明明拥有过敌人的先进步枪和海量的弹药,明明拥有一批敢战而且愿意一战的猛士,明明拥有数十万已经逐渐觉醒的民众……”
“他们拥有了一切,拥有了几乎让欧洲军事家都眼红的一切胜利资源,可是最后他们的选择依然是谈判,企图用两片嘴唇再加上点保护费,來换取所谓的和平……”
“哀莫大于心死……这些注定要被扫到垃圾堆里的中古心态臣子们,他们再一次的用事实证明了,老一套是走不通的,我们想要活下去就只有依靠丞相大人指出來的新路……”
“踏着尸山血海前进……哪怕琉球战死到一兵一卒,哪怕十不存一,但是只要我们胜利了,我们就能从废墟中打造出一个崭新的国家出來……”
“浴火重生……凤凰涅槃……”
战场是人类最好的课堂,生存活着死亡能够让每一个人得到淬炼,鲜血总能证明谁的话是对的,虽然这代价沉重的所有人都不敢负担。
既然老路已经走绝了,那就只有走丞相大人的新路了,野兽的丛林里想要生存下去,也只有让自己化身为野兽。
蓝色的人潮蜂拥向前,斯宾塞射出的弹雨打的龙虾兵们一阵阵的颤抖,那些简易堆砌的射击掩体上顿时碎片纷飞。
数百步枪射击的声音已经听不出什么节奏了,在人们的耳朵里每一次齐射都如同一阵平地而起的闷雷,滚滚的白烟如墙一样在战场上飘动,激飞的子弹密如夏夜的暴雨,生命在此时卑贱的如同蝼蚁。
法国人也疯了,莫里哀挑选的这群老兵,很多都经历过残酷的克里米亚战争,其余的也在殖民地和蛮族征战了很多年,对于危险他们有一种天然的直觉。
“射击……保持射击密度……向战舰信号……请求火炮支援……”指挥官看着从各条大街小巷冲出來的人擦,惊的后背都冒汗了,如此顽强的敌人只有在欧洲大战中才能见到,从未想到在亚洲居然也有如此顽强的士兵。
布鲁斯和莫里哀现在也震惊的沒话说了,虽然在之前的国头激战还有战略轰炸中,他们心中不断在提高对这些士兵们的评价,虽然是敌人也是值得佩服的。
可是今天当他们亲眼看见这群新军们的疯狂战意之后,他俩才明白之前无数次的拔高也无法形容这群士兵们的真实形象,肖乐天怪不得能够在法瑞边境打败法兰西的骑兵团,他手下的士兵真是一群疯子啊。
莫里哀扭头冷冷的看着尚泰王“陛下,您看看这些疯狂的士兵吧,他们并不忠诚于你,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死活……到现在你还要坚持吗,你为一群不忠诚于您的士兵,承担什么责任。”
“投靠我们法兰西吧,我会亲自剿灭这群野蛮的士兵,然后帮您训练出一支全新的,只忠诚于您的御林军……是现代化的军队。”
“呸……”尚泰王现在根本就不顾什么君王形象了,张嘴就是一口痰飞了过去“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了,永远也不会……什么是君,什么是民,什么是军,这道理你不懂,但是丞相懂,现在我也懂了,丢掉了立国的根本,就算再强的军队也阻止不了国破家亡。”
“该死的,你这个被肖乐天洗脑的呆子倔驴……你这是最后一次挑战我的耐心了,再有下一次,我就会亲手枪毙你。”莫里哀彻底失去了耐性。
三百龙虾兵所组成的弹雨无论再密集,可是遇到了上千新军的冲击也是不顶用的,在新军斯宾塞近距离的火力压制下,这群法军被压的有点抬不起头了。
子弹在射击掩体上來回跳动,每时每刻都有士兵中弹而亡,那些基层军官们现在已经疯了“火炮呢,我们的火炮呢,为什么不开火……”
在一片怒骂声中,大海上战列舰和巡洋舰总算在游弋中调整好了射击姿态,沉默了许久的炮声再一次响起。
线膛炮的精准度完全越了滑膛炮一个时代,精准的炮弹砸入冲锋的人潮之中,掀起了一片片的血雨,观礼台周围的法军防线顿时压力骤减。
“好样的……继续保持火力压制,不要搭理山上的炮台,只要我们的援兵进城了,胜利就是我们的……”莫里哀兴奋的跳了起來。
再强大的血肉之躯,面对钢铁炮弹之时都是脆弱的,冲锋人潮顿时被炸断了,巨大的弹坑就如同地狱裂口一样喷吐着销烟。
“不要……撤回去,撤退到市区里,撤退到群山中,跟这群法国鬼子打巷战,打丛林战啊,不要无谓的牺牲了……”看着成片成片死去的新军战士,蔡瑁急的扯着脖子大吼。
尚泰王也醒悟过來了,他攥着拳头大吼“撤回去,跟他们打巷战……躲开敌人的火炮。”
“跑啊,都别管我们了,退回去打游击战去,丞相不是教过你们吗。”观礼台上的群臣一片高呼。
这下可激怒了莫里哀,他现这群野蛮人骨头怎么这么硬,越打还越來劲了,特使抢过一把步枪,冲过去用枪托猛砸这些俘虏。
“闭嘴……闭嘴……闭嘴……你们的生命现在掌握在我的手上,就算你们想死,我也不会给你们一个痛快的。”
硬木枪托砸在蔡瑁手上的胳膊上,砸在金长森的脸上,砸在林远渺的脑门上……疯狂的莫里哀太讨厌这种感觉了,这种事态渐渐脱离自己掌握的感觉。
“该死的野蛮人,我写的剧本不容更改,琉球的命运只有我能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