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的办事效率果然很高。(· )覀呡弇甠不消三天,整个莫府都知晓了他们死去夫人的嫡亲女儿,莫府的三小姐莫云琬得了重病。
豪门高府的规矩固然森严,方氏又极其精明。但无论如何,这世界上都没有不透风的墙,莫府老爷莫正冲还是知道了这件事。
虽然他以处理公务为由,并没有亲自来看女儿。但是却为云琬找来了太医,还命人送了一大堆补品,千叮万嘱一定要好好照顾三小姐。
身为大燕国的户部尚书,今年又天降大雪,许多南方地区都遭受了雪灾,朝廷命户部拨款赈灾,安抚百姓。莫正冲忙一些,云琬还是能够理解的,可是一个月来,就连来看望病重的女儿一眼都不得空?
还是高估他了吧!
云琬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日渐红润的脸颊微微皱眉。这样子,还如何博取他的同情?这莫正冲竟是个如此心狠的?宁氏怎么没的他比谁都要清楚?对她这个女儿竟没有半丝愧疚之心么?
烦乱地扔掉手中的梳子,云琬盯着铜镜长得乖巧恬淡,眼神里却透着倔强的女孩看了半响,手指微微抚过那双秋水凝光的眸子,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主意。
她转过身,对着梨花木圆桌旁,一个身穿淡绿色花卉交领小袄,漫不经心站着的丫鬟道:“绛月,去炖碗雪耳莲子羹来。 ~”这件事要单独对墨月交代,不能让绛月听了去。
绛月是莫云琬两个贴身丫鬟中的一个,今年才只有十五岁,却长得娇美如花,俏丽非常。她虽是云琬的贴身丫鬟,却一点为人丫鬟的自觉都没有,在莫云琬生病的这段日子里,她就算是闲着发呆,也没有半分要替云琬做事的意思。覀呡弇甠
一个月前因为莫正冲的吩咐,那些她之前打发去了侧屋的丫鬟婆子们,又都来到她眼皮子底下,为她做事,虽然不情愿,但是因为莫正冲的吩咐,倒也从没有怠慢过云琬,只有这个绛月……
绛月闻言,不自觉地撇了撇嘴,磨磨蹭蹭道:“三小姐,这才刚过午时,您又饿了么?”真是的,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受宠的小姐了?小厨房也是随便能开火的么?尽会给她找麻烦!
云琬冷眼看着她,不过是让她去炖些东西,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看来以前那莫云琬真是太纵容她们了!
一旁的墨月见云琬冷着脸,知道三小姐是生气了。经过这一个月,她如今也知道,三小姐的确是变了。这样子变了脸色,定是要发怒了。这可怎么行,如今三小姐在府中并不受宠,绛月这丫头又不是与她贴心的,三小姐要是发了火,绛月在这府里乱说一气,被老爷知道了,就更不会喜欢三小姐了。 ~
“小姐,您要喝雪耳莲子羹么?奴婢帮您去做。这吃食绛月可没有奴婢拿手。”
“是啊!还是墨月对吃食比较拿手。奴婢不是不愿意去帮小姐做,只怕是做坏了这精贵的东西,惹得小姐不高兴。”绛月接过话茬,话说的圆滑,可看去却没有丝毫谦恭。
云琬静静地看着绛月,突然弯唇一笑,视线落在绛月腰间的五彩香囊上,若有所思道:“那绛月姐姐?你什么比较拿手?”
绛月一愣,不明白云琬的意思,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道:“奴婢对刺绣还是有些研究的。”三小姐不会是想让她帮忙绣什么东西吧!这大冷天的,手脚都冻的僵硬了,还怎么绣东西?这样的借口相信三小姐也没什么话说。
可让绛月更加奇怪的还在后面,云琬只是轻轻笑了声,拿起手中的梳子,轻巧道:“厨艺这东西是学出来的,绛月姐姐还是去帮我炖碗莲子羹吧!炖坏了也没有关系,就当是给你练手了!墨月姐姐,你过来,我还要让你帮我梳头呢!你梳头可是极好的。”今日就先放过绛月一马,因为她还要更重要的事做,等过了今日,她定会让这个势力的丫鬟好看!
绛月没有办法,她再怎么不情愿,云琬也还是主子,主子的话可不能不听。只是三小姐生了场病,怎么感觉不一样了?以前的她都从不会这样坚持自己的主见。
绛月一走,云琬的笑脸就垮了下来,她扔掉手中的梳子,对着上前来想替她梳头的墨月道:“你去找李妈妈。”
“什么?”墨月有些弄不明白,如今李妈妈都替小姐完成了她要做的事,怎么小姐还要找她?
“让她找机会见父亲,就说……我烧糊涂了,口口声声喊着母亲,说要去见母亲,请父亲务必要来见一见我。记得,一定要将我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父亲!”她倒要看看,这莫正冲能心狠到什么地步!
墨月吃了一惊,“小姐!可是你明明!”
“明明好的差不多了?没事的,父亲不会怪罪的。”
墨月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又听见云琬吩咐:“你去将院子里的人都召集起来,吩咐他们,老爷要来了,让他们做好准备。你待会儿来书房找我。记得,不要通知绛月。”云琬起身,绕过雕花床,经过梨花木圆角衣柜,挑开门帘走了出去。
她的病已经好了,不能再整日窝在屋子里,连个身边的丫鬟都能欺悔她!她要让所有的人知道,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三小姐了!
云琬来到书房,走到书案后面,从桃木书柜上取出一张白纸,展开铺在桌面上,动了动手腕,开始磨墨。
“小姐,都吩咐下去了。不过……大家似是都不信。”墨月挑帘进屋,发觉有些冷,便拿起矮几上的火折子,想要生个炭火盆。
云琬低头轻笑,素白的手指轻轻转动着墨柄,没有答话。
墨月已经将炭火盆生好,将它端到云琬的书案下,又接过云琬的墨柄,边磨墨边道:“小姐,老爷真的会来么?”
“……会的。”云琬修长的指尖轻轻扫过一排排上好的墨笔,最后停留在一只精巧的徽州狼毫上,拿起笔,轻蘸墨水。
墨月诧异地看了眼云琬,不明白云琬为何如此肯定。老爷若是真的在乎小姐早就会来了,又怎么会拖到现在?还有小姐要李妈妈说的那些话,似乎是拿夫人出来做文章。可是老爷……哪里又对夫人上心呢?除了夫人刚刚下世的时候,老爷茹素,避房了几天。这之后一直都是歇在大姨娘那儿,看不出半分伤心。
“父亲,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云琬轻声说道,提笔在纸上描绘了起来。她是学过国画的,虽不是什么名家,但至少能看出画的是什么。莫正冲怕是被方氏枕边风吹的多了,早就忘了那日发生的事,也早就忘了他还有一个没了娘的可怜女儿。不过不怕,她会让他想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