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有丁见申时行将功劳都归于自己身上,也是高兴b>
林延潮得中会元后,自己不含私心,为国秉公取才的事,拿出来一说必是从此成为一段佳话,有助于自己的官声。
而林延潮日后必是对自己十分感激,有这么一位前途无量的弟子,对余有丁来说以后也是一个有力的臂助。
余有丁对申时行这番推功自是感谢,对林延潮道:“这也是天意,若非老夫在考场上见过你的文章,向申翁推荐,后要定草榜时申翁再三相询,却不见你的卷子,若非申翁正巧倡议去尚书房搜卷,如此就要与你的文章失之交臂了。”
林延潮听余有丁这么说,心想一个凑巧,也罢了,若是连续几个凑巧,就不是凑巧了。
他看了一旁的申时行一眼,但见申时行笑了笑,也没表露什么。林延潮心底已是猜到了,大概申时行既想点中自己的卷子,却又怕自己身处嫌疑之地,故而在背后推波助澜,让余有丁来查卷。
而余有丁查卷是出于公心,如此就算日后,林延潮与申时行私下的关系曝光,也没什么。反正将林延潮卷子拾遗的是余有丁,如此也不会牵扯到申时行的身上。
看来老申做事真滴水不露啊!
林延潮也是欣慰,看来跟着这位大佬,还是满明智的。今日来拜了码头后,以后自己就是申时行名正言顺的小弟了,何况还有约定门生这一层关系,几乎可以算得上半个心腹了。
一旁林世璧,卢义诚看了都是羡慕,但谁叫林延潮是会元呢。
当下三人拜完山头后,说了几句话,就当告辞。
后面还有不少贡士等待接见了,自是不能聊得太久。
临走之际,申时行,余有丁也是难得起身相送。
余有丁与林世璧,卢义诚说话,而林延潮至申时行面前低声道:“这番会试,若非夫子,弟子险些落榜,夫子待弟子恩重如山。”
申时行知林延潮明白了关窍,心底赞他聪明,同时摆了摆手示意林延潮不必说下去,免得被余有丁察觉什么。
申时行只是温和地道:“你得了会元,殿试之上少说也能跻身二甲前五名,但能否取中三鼎甲,就看你的运道了。老夫在此预贺你前程似锦。”
三鼎甲即是状元,榜眼,探花,殿试前三名。三鼎甲,可以赐进士及第,可以入翰林院为官的。翰林官虽然清贫,但是有一个福利,就不必接受京察考核。
至于二甲进士出身,大约五六十名。
二甲馆选为庶吉士机会较大,若是当年没有庶吉士,那么二甲前五名,能授予六部主事
六部主事是正六品,而状元初授的翰林院修撰,为从六品,至于榜眼,探花的翰林院编修,也不过正七品。
林延潮初时听了,觉得这不对啊,怎么二甲比一甲授官还高,后来才知道,二甲进士,进六部时先授观政主事,就相当于见习主事,考核三年满后,才能正式授予六部主事之职,就如进都察院的御史,也要先试用一年。
不过六部主事,手中权力不小,何况还是京官,京官比地方官默认高两级。也就是正六品,相当于地方官的正五品,等同于按察司的佥事,府同知。
会元基本不会下二甲前五名的,就算是殿试时,出了再大的纰漏,或者是皇帝老子不喜欢,但也会看在会试主考官的面子上。
如万历五年的会元冯梦祯,殿试授二甲第三名。万历二年的会元孙矿,殿试授二甲第四名。
殿试入一甲,则为翰林,若为二甲前五,也是六部京官,位高权重,或者翰林院庶吉士。这待遇虽比不上一甲,但也是有个最低的保证了。
申时行取自己为会元,就是给自己将来的仕途上了保险。但申时行方才话的意思也很显然,自己只能帮你到这了,你殿试能取多少名,我说的不算。
林延潮三人当下拜别申时行他们。
就在林延潮要出门时,这时门外已是聚集了二十余名贡士。
贡士也称中式进士,也就是预备进士了,只差殿试一关。
林延潮不知,自己从落卷中被拾遗取为会元的消息,如c了翅膀般,已是在满京的举人,进士中传来。
其中似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二十几名中式进士听闻本科会元,正拜见申时行时,话题自是多在他身上。
几名相熟的人窃窃私语道。
“依我看,将会魁落卷的翰林,必是张懋修授意的。”
“这没有根据的事,不可胡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我看权相父子早就不顺了,你若要证据我说你听,张氏兄弟,林宗海都是治尚书。张懋修他取了会试第六,而林宗海取了第一,即说若是林宗海被落卷了,那么书经房的第一,就是他张懋修的。如此张懋修就算不是会元,也最少是五经魁。”
“但是林宗海的落卷被余大人搜出,张懋修文章只要不如林宗海,就算写得再好,也最多只能列第六。可想而知,之前张懋修嫉妒林宗海,才授予翰林行此卑鄙之事。”
“听你这么一说,果真有几分道理,看来张懋修确有可疑,但是他不过一个举人,怎么能令一个翰林听话呢?”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是有令翰林不得不听话的人授意的。”
“你是说元翁?”
“当然,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罢了,罢了,我等既是贡士,最少也是三甲,争这个作什么。”
“你知道什么,就算是同榜进士,但授一甲,二甲,三甲能一样吗?到了殿试上,你能看这些通关节的人,就如此居于我们之上吗?”
几人之间顿时脸上充满不屑的冷笑。
就在这时外面又进来几人,众人看了顿时话音一止。
“噤声,说曹c曹c就到,张相爷的两位公子来了。”
众贡士顿时停下议论,看向了这几人,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但见张懋修,张敬修,萧良有三人走进了官厅。
那二十几名贡士,数人哼了一声都转过头去,其余人也是脸色有几分尴尬地向几人行礼。
张懋修,张敬修,萧良有等人如何看不出这其中异样。
张懋修也懒得说什么,站在一边两边泾渭分明。
就在此刻,里面门帘一拉,林延潮等人走了出来。
不少人此刻都是暗笑,心道两位正主碰面,这会可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