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9 圣人之学

“ 宁大人，请问圣贤书中可有修筑河堤，让河水不在泛滥的办法？”

“宁大人，请问圣贤书中可有使六畜兴旺的的办法？”

“…………”

刘昊嘉每追问一句便踏前一步，逼得宁御史步步后退！接连退后几步之后就退进了他身后的御史群中！若不是这些御史架住他，说不得他已经跌倒在地了！

此时宁御史惊怒交加，一时无法应付刘昊嘉！而群臣之中更是乱套，素来不喜欢四书五经的勋贵们叫好者有之，鼓掌者有之，整个武臣班乱成一团！

而文官班中的人则是愤怒异常，一个个眼中蕴含着怒火！甚至不少人已经跃跃欲试，准备随时插话进去！

坐在前面的几位阁老也没了往日里处变不惊的风范，纷纷转动身体看向正在交锋中的两个人！就连张居正也睁开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刘昊嘉！

就在此时，被刘昊嘉逼迫得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宁御史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他努力推开其他人的手站起身来，用手指指着刘昊嘉大声说道：“你，你怎么敢否认圣人之学？”

话音刚落，勋贵那里的叫好声戛然而止！而其他文官的眼睛里则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就连几位阁老对宁御史都有了几分赞赏的神色。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刘昊嘉，等着他的回答！听到的回答将决定他的命运！

刘昊嘉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在心中赞叹一声，感叹宁御史果然是老练无比，在这时候居然发现了绝地反击的办法！

刘昊嘉清楚的知道，在朝堂之上文官集团是占据绝对优势的！而这些文官都是读四书五经，从一轮轮的考试中脱颖而出，逐渐走进庙堂的。换句话说，他们本人就是的既得利益者，他们又怎么可能允许有人诋毁圣人之言的存在？

他们借助圣贤书团结在一起，努力排斥其他学说，独霸整个庙堂乃至天下的资源，所以任何反对圣人之言的人就是他们的敌人，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个人撕成碎片！

至于勋贵那里虽然说口头上说着读圣贤书无用，但实际上，圣贤书中所说的道理早已渗透到他们的生活之中！如果这时候有人跳起来反对圣人之言，最好的结果就是大部分人冷眼旁观，小部分人则同文官一起将这个人从肉体到言论一起清除掉！

既然知道这个道理，刘昊嘉又怎么会上当！所以他在众人瞩目之下，在整个大殿如同坟墓一般的寂静中轻飘飘的丢出一句话来，说道：“孟大人，我什么时候否认圣人之学了？”

听到这句话，群臣们不由自主的吐出一口气！结果在巨大人数的作用下，这声音十分的整齐响亮，就连他们自己听到时都被吓了一跳！

宁御史听到刘昊嘉的话，一时间面色苍白若死！就好像他打出了重重一击，却被人轻巧闪过一样，导致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指着刘昊嘉说道：“你，你……”

刘昊嘉伸手拍掉他的手说道：“身为朝廷官员，连一点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不知道用手指很无礼吗？你怎么当上的这个官？本官在这里提醒你，在这里是有御前失仪这一条罪名在的！”

宁御史的手被刘昊嘉打的生疼，一时间更是说不出话来。而刘昊嘉根本就不打算让他说话，反而大声说道：“本官从来没有抵毁过圣人之言！在本官看来，圣人之言不是有用，而是有大用的！就是因为有圣人之言的指导，我们作为人才有了生活的标准，才懂得为人处事的道理！圣人之言正是我们的所有人的灵魂，也是我们文化中传承之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但是人只要有了灵魂就行了吗？不行！我们还需要吃粮食！那我们就需要研究一些如何让粮食增产的办法，这便是一个人的头颅！而我们为了生活的更好，身体更强壮，就需要足够的肉食，我们就要研究如何让六畜兴旺的办法，这便如我们的左手一般！而我们为了抵御风寒，或是遮蔽烈阳，我们就要研究如何纺纱织布的办法，这便如我们的右手一般！而为了抵御风霜雨雪，我们就需要建筑房屋，所以我们就要研究匠作的学问，这便如我们的身躯一般！为了抵御野兽，甚至是敌人，我们还要研究如何作战的知识，这便如我们的左腿一般！为了能造出更好的器械，有利于我们的生活作战，我们就要研究百工的知识，这便入我们的右腿一般！另外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知识，例如我们的手脚一样，只有这些东西全部合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人！否则的话，只有灵魂没有肉体，灵魂便无所凭依！只有肉体没有灵魂，肉体便是一具行尸走肉，这才是本官要说的道理！”

说到此处刘昊嘉停顿了一下，他上前一步逼视着宁御史说道：“不过这个道理想来宁大人是不懂的！你这样的人只是一个寻章摘句，只会钻故纸堆的腐朽之人！你这样的人只是一个只会借着圣人之言，歪曲事实，污蔑他人的卑鄙之徒！你这样的人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却故作聪明的愚人罢了！”

宁御史被刘昊嘉的一番话气的发狂！刚才的苍白的面色已经开始转向紫红，好像所有的血都冲向了他的头部一样！如果不是身边还有几名御史扶了他，恐怕此刻早已经倒在地上！

同时周围文官们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又连续跳了几跳，一个个满面怒色但却没有人说话。因为他们非常清楚刘昊嘉刚才那番话只是针对着宁御史一个人而已。虽然有影射百官的嫌疑，但觉得没有贬低圣人之言的意味！

但同时他们更清楚的是，刘昊嘉真的已经抓住了儒学最大的弱点，就是没有实务！最简单的道理，一个人没有圣人之言可能会活的浑浑噩噩一些，但是他绝对活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