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 终于近真相

鲁尚军说的几个疑问确实是重点，问题是，这些答案都要当事人才能回答。在闻君耀和慧莲昏睡的情况下，除非卫霄把自己知道的事全盘托出，否则，仍是无解之谜，对目前的事态，起不了什么作用。

鲁尚军抿着薄唇思索了片刻，走离床边拉开门，招呼门外的人去找慧莲、闻君耀两人住院当天夜间值班的护士，问对方有没有在午夜查房的时候看到过他们，虽然希望很渺茫，但总要试一试。

在鲁尚军打开门缝吩咐叶从文等人之时，元稹步向小钟小声地询问：「小同志，那天晚上护士来查房的时候，有没有靠近过闻居士他们？」

「没有。」小钟摇头道：「队长问过我这个问题，我记得很清楚。」

「那么，每天护士过来查房都做什么呐？」

「来给孩子换药，打针。」小钟对于重华山的道士还是比较尊敬的，知道他是和国家特殊调查局的同志一起来查案的，自是知无不言。

「护士来病房的声音大吗？」元稹盯着小钟道。

小钟低头回忆了稍息，舔了下嘴唇道：「不算大吧。」

元稹眉峰一拧。「如果你晚上睡着了……」

「我晚上是不能睡熟的。」小钟打断元稹的话头道。

「我知道，我知道。」元稹举手摆了摆，安抚小钟，示意自己明白他的职责，没有怀疑他偷懒的意思。「贫道的意思是，如果一个人睡着了，能听到护士的敲门声吗？会不会被惊醒？」在小钟似懂非懂的疑惑中，元稹补充问题道：「那天护士来检查的时候，照小同志的话，闻君耀居士和慧莲女士应该是睡在床上的，对吗？那他们有没有醒过来？护士来给孩子打针，换药，总要开灯吧？他们就没有一点……动静么？」

真是一针见血！卫霄偷瞄了小钟一眼，看着他脸上忽然呆滞的神情，明白元稹的问题是问到点子上了。

不过须臾，小钟面如土色，喃喃低语道：「我以为是他们睡得太熟，所以没醒过来。我……我也不清楚，有可能他们隐约醒过，但动静太小，我不知道……」说着说着小钟停了话头，也明白有些说不过去，这不过是自己不细心的托词。

「道长的意思是？」鲁尚军虽然嘴里不停地冲门外的人嘱咐着，但耳朵并没有漏听元稹和小钟的对话，交代叶从文说完让他去做的事，立刻关了房门追问。

元稹与鲁尚军对视了片刻，才沉着脸道：「应该是魂魄出窍！

「魂魄出窍」这四个字不仅震惊了小钟和鲁尚军，连坐在一旁病床上的卫霄也颇有感触，觉得元稹不愧是有名道观里的道士，一查就知道其中的缘故。其实，卫霄想过这个问题，自己误入鬼怪空间和闻君耀等人昏睡不醒，是不是有什么联系？这些天来，实则已经窥到了关窍。当日，要不是闻君耀，慧莲出事，卫霄觉得自己没有分心的话，或许能更早找出问题的关键。

卫霄逃出魔穴的第二天早晨，发现闻君耀昏迷，他曾想下床去看，结果发现床下没有鞋子，一般来说，是该有的。但他的脚被严重烫伤，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入院之后就没下过病床，脚上缠着纱布，根本没人给他准备鞋子。他偷偷跟在慧莲两人背后下楼时，是用的柜子里的备用拖鞋。因为不合脚，在循环往复的楼梯间奔逃的时候走丢了。所以，他看到床边没有鞋子，并不觉得惊讶，认为拖鞋掉在了异度空间。

然后，因为闻君耀的事，他没第一时间去检查脚上的纱布是不是脏了，他甚至忘了，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在那个古怪的空间被断腿男鬼给扯走了。那天早上，他是被小钟叫醒的，护士正在给他打针，如果他没有穿病号服，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肯定会引起小钟和护士的怀疑，可是没有。但他并未注意，他全部的心思放在了昏迷的闻君

耀身上。后来，脑子也一直有些乱，无法集中精神思考那个诡异空间的问题。经过这件事，卫霄不可否认，他确实比较在意闻君耀，也许由于上一世小时候没有父亲在身边，更没得到过父爱，让他在下意识里，对帮助过他的，名义上是他父亲的闻君耀有憧憬，渴望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得到些许温暖。

之所以，卫霄没第一时间想到闻君耀等人昏睡不醒是灵魂出窍，是因为他午夜逃命回病房的时候，没有看到床上有个自己的躯壳啊？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全须全尾离开病房，无意间闯入异域的。后来过了几天，在病号服没掉，身上的绷带也是干净的，而这是医院床头柜里不可能给病人准备备用拖鞋这样的问题下慢慢分析，才得出了灵魂出窍的想法，又渐渐猜测是不是自己太胆小，逃离魔穴时吓得闭着眼窜进房间，刻意逃避下，没发现自己的肉身在病床上。

另外，他追踪慧莲、闻君耀下楼偷听，能从床边矮柜里取出拖鞋，实在有几分唯心论的意思。既是，在无意识，不，也不能说无意识，而是越是在被普及的认知状态下，越是能出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

比方说，他能从没有放入拖鞋的柜子里拿到鞋子，是因为在下意识中，他觉得柜子里是有拖鞋的。在上辈子，虽说他很少能出去旅游，但也出去过，何况电视上，电影里都见过旅客从床头柜下取出拖鞋的片段。为了跟踪走出病房的闻君耀，他很急切，手很自然的伸入矮柜取鞋，而且，真的拿到了。至于原理是什么，是自己的思维无意中创造出来的吗？很难说清。

闻君耀，慧莲是不是也闯入了异界，这点卫霄一开始就没有异议。毕竟，他误入异境的那一刻，对方就在隔壁，处境即便不是半斤八两，至少亦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在鬼域里逃命的时候，卫霄常常担心病房里一下子消失了三人的踪迹，只剩下小钟一个，会不会引起震动，甚至是招来特殊部门的追究。但由于第二天起床看到慧莲、闻君耀躺在床上，卫霄以为自己这个倒霉鬼，不仅背负了自己的霉运，还把慧莲他们的厄运一起承包了起来。所以，托他的福，闻君耀他们没有被拖入那个恐怖空间，早早回来睡了，哪里想到灵魂居然会与躯体分开，走出病房的其实是魂魄，而两人没能和他一般逃出险境？因此，灵魂出窍的论点，一开始被他忽略，一条条线索分析了多次后，才又捡了回来。

当夜病房门开着，直到他从诡域逃回来也没有关，感觉上明明过了七八个小时，天却仍然很黑，卫霄觉得很可能是两边时速不同，空间里经过了很久，现实中其实只有几分钟。当然，病房门一直没关，或许又是因为他下意识中这么想，这么希望的结果。

再者，卫霄还有个佐证，是他苦思冥想终于记起来的。之前，为了避开缺腿的男鬼，他不得以躲进了走廊边的病房，病房里摆着许多床位，床位上铺着整整齐齐的床单。不小心，他失手拉开床单，床单下竟然躺着人，而那人明明睡在床上却没有凹凸的幅度，就像张纸片一般，被床单一遮，那么个高大的男人竟不见了痕迹！

简直就是个纸片人！而这纸片人的问题，当初他没来得及细想，但若是灵魂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并且，床上的男人卫霄有些眼熟，可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逃回现实世界后，他想了又想猜了又猜，总是掠过一个意念，却捕捉不到，直到不久前，才在恍惚中忆起对方就是他的保镖之一，去沈家时曾不经意间映入掠过的视线。仅仅是半面之缘、半个眼神、半秒钟都不到的回眸，何况又是随意间的，要想起来实在太难了……

可就算弄明白了这些事，卫霄也没办法告诉田国庆和小刘的。虽然他对闻君耀有那么点在意，却也不足以为其冒险，对警察和盘托出真相，从而暴露自己的秘密。卫霄人不坏，有点心软，但也自私，不可能为了仅有一些好感的人冒险

把自己推入险境之中。幸亏，眼前的老道为他解决了这个难题。只是，原本自己推论得出「灵魂出窍」这样的答案时，非常震惊愕然，但经过那么长时间的发酵，都没那份惊讶的感觉了。

「魂魄出窍？」鲁尚军凝视着元稹道。

「对。」元稹摸了摸下巴的胡子点头应道。

鲁尚军收回目光，低头转着眼珠子道：「我以前也听说过这样的事，还不少。道长，按理说这应该不难看出来吧？怎么……」鲁尚军后半句没说完，扭头注视着元稹。

元稹对上面有疑色的鲁尚军，心知他这样的人猜忌心重，虽有些不快，但几十年的经不是白念的，诵了句「无上天尊」压下火气后挑了挑眉解释道：「闻居士他们的事，和往常的魂魄出窍不同。墨纹被抬回道观后，我也查过，确实有过这个想法，但不能肯定。以往的魂魄出窍，好歹能找得到魂魄的去处，这次却怎么也找不着。就算人死了，魂魄也该在地府、黄泉路、或是迷迷糊糊中四处游荡。找不到，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投胎转世，另一个就是魂飞魄散！至少典籍上是这么写的……」

小钟插口道：「就不能是被人藏起来的吗？」